夜空之中星月交辉,快入冬了,夜晚的风越来越刺骨,褚潇披了个浅啡底绒毛锦色蝉翼纱和春乐、夏萤她们一同泡制糯米来做玫瑰酿,等到亥时一刻才上床睡去。
次日早起,去了皇后宫中用早膳,褚渝在一旁被乳母喂着牛乳,黑葡萄一般的眼珠眼巴巴地盯着褚潇看,褚潇忍不住逗弄她,伸手将蜜饯樱桃放在她的鼻子上滑了两下,惹得褚渝笑了起来,见褚潇不好好吃饭光顾着和褚渝玩,皇后正准备开口提醒,还没见皇上的人影便听到皇上的愉悦的声音:“大早上的,怎么这么热闹?”皇后将话憋了回去,起身朝皇上行了行礼,皇上赶忙制止,然后坐到了椅子上,紫翘忙去拿了一副新的碗筷放到皇上面前。
见皇上今日心情大好,褚潇笑着问道:“父皇今日怎得如此愉悦?可是有什么好事?”皇后也抬眼看去,皇上轻笑了一声,开口道:“今日净玄道长和玄同道长告诉朕,已经写好了治疗时疫的方子,今日便让太医院的太医们去按照药方抓药,想来没过多久宫外得了时疫的百姓便会大好了……”
皇后眉眼间笑容终于出现,虽说这时疫不害人命,但其症状极为折磨人,如今有了根治的方法,皇后身为一国之母,自然是为百姓们开心,于是便主动接了皇上的话,问道:“那么净玄道长是不是在宫中待不了多久便要回去了?”皇上喝了一口核桃酪,然后“嗯”了一声后回答道:“自然是!不过如今天气越来越凉了,朕打算让太子亲自护送净玄道长回去……”皇后赞同地点点头,太子作为未来的皇上,自是应当与成和玄道观的人关系友好,这对他以后登基后亲自治国有好处。
褚潇手上一顿,抬眼看了看皇后,沉默了下来。皇后察觉到褚潇的目光后与她对视了一眼,然后换了个话题。在褚潇的面前与皇上谈了起来:“如今潇儿已快到了出宫开府的年纪,也该给她再挑一个夫婿了。”皇上点点头,赞同道:“皇后说的对,虽说太皇太后崩逝没多久,潇儿也在孝期,但可以先定亲,等到孝期过了再成亲。”
皇后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然后说道:“皇上日理万机,臣妾便替潇儿先挑着,到时候再让皇上看。”皇上自然不会与皇后争此事,应了一声后便将饭勺放下,走到乳母面前接过褚渝。
方才见皇上皇后还有褚潇只顾得互相说话,没有人理会自己,褚渝脸上委委屈屈,如今又见皇上过来抱了自己,又露出了开心的笑容,皇上见褚渝发出银铃般的笑声,亦是欢喜的不得了,朱宸殿中的气氛格外热闹。
用过早膳后皇上便回了玄清殿,褚潇不想坐轿辇,便先打发了宫人们回宫,自己和春乐往画院那边走去,还未走几步便碰到净玄道长带着两个弟子往这边走来,没见许玄同。褚潇停下脚步,朝净玄道长行了个礼。净玄道长倒是依旧笑吟吟的,见褚潇未带几个宫人,客气地问道:“宁徽公主这是往哪去呢?”褚潇回答道:“回净玄道长的话,本宫闲着无事,去画院里逛一逛。”连皇上碰到净玄道长都要礼遇三分,褚潇自然更尊重净玄道长。
本以为打个招呼净玄道长便会离开,却没想到净玄道长听完自己的话后看了一眼身后的两名弟子,然后淡淡地朝褚潇笑了笑,然后说道:“公主若是有空,能否陪贫道聊一聊?”褚潇微微一愣,平静地如同毫无波澜的湖面一样的表情稍微透出来了一丝裂缝,在场的人只有净玄道长看了出来。
褚潇缓缓地点了头,然后看了一眼春乐,春乐自动往后退了几步,净玄道长身旁的弟子也跟春乐一般留在了此处,旁边有一个专供休息的暖阁,褚潇便和净玄道长一同去了那里。
宫中的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地散布在各个角落,虽然不过房中仅能容纳五六人,却依旧装饰的精美富丽,褚潇朝净玄道长做了个“您请”的手势,便自觉地走在了净玄道长的身后,虽说净玄道长已然是花甲之年,但因着常年练武,身子比同龄的老人强健不少,踏出的步子如年轻人一般,反而是褚潇因为穿着逶迤拖地绣黄色色琵琶襟大镶银枝绿叶散花裙,行走不便,倒是比净玄道长慢上几步。
刚刚坐下,便听到净玄道长眼中带着友善的目光的轻笑了一声后说道:“公主周岁礼时,贫道还被皇上请来观礼,这一眨眼十几年未见,公主竟已亭亭玉立,是个大姑娘了。”褚潇客气地笑了笑,没有吭声,眼中飘忽不定地盯着前方桌面上摆着的琉璃花瓶,虽说宫中这样的供人歇脚的暖阁众多,但宫人们也不敢偷懒不打扫,花瓶中依旧插着没事清晨新摘的新鲜花朵,每日一换,日复一日。
净玄道长似是能看透褚潇心中所想,看了一眼门外的风景后又转头道:“公主与玄同的事,贫道已经得知了,前几日曾问过他准备以后怎么办,他也已经向贫道提出来了想还俗,对公主负责……”
褚潇脸上一直维持上扬的嘴角微微一动,心中情不自禁地冒出来了期待的感觉,还未来得及高兴,便听到净玄道长略微停顿了一下,打量了褚潇一下又开口道:“贫道并未同意。”褚潇脸上的笑容僵在脸上,调匀呼吸后开口问道:“净玄道长打算对本宫说些什么?”语气并未有不耐烦的意思,只带着难以察觉的急迫。
净玄道长略停一停,开口道:“贫道想给公主讲一个故事,公主可愿听?”褚潇点点头,脸上的笑容恢复得体的样子:“净玄道长但讲无妨!”净玄道长转身背过去,不再直视褚潇一眼,而是看着外面的风景,开口娓娓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