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往事如烟
岁乐2020-07-12 14:582,112

  “大概在几十年前吧,具体的时间贫道也记不清了,那时候成和玄道观里的弟子还远远没有今日多,有一个不过十岁的小萝卜头在跟着长老下山的时候捡到了一个被家人遗弃的刚出生的小姑娘,那几年闹饥荒,可能是成和玄道观的粮食由皇家供应的事传了出去的缘故吧,在山下捡到小孩子变成了那几年常有的事。小姑娘被带回了山上,和同是被捡来的小孩住在一起,又过了几年,饥荒过去了,许多遗弃孩子的人来了山上,请求长老们把孩子还给他们,长老们见他们忏悔的真诚,便将孩子重新交给了他们,于是只剩下了三两个小孩没有离开,其中有的是被遗弃时已经记事,被家人来找时自己不愿意离开,有的是已经自愿修道,拜长老为师了,只有小姑娘一直没有家人来寻找,便留在了成和玄道观……”

  “长老们都是慈善的人,见小姑娘可怜,虽然于礼不符,还是将她留了下来……成和玄道观都是男子,小姑娘又极其依赖将自己捡来的已经成为少年的小萝卜头,两人一同长大,直到小姑娘十六岁。在人生的岁月中有一个亦父亦兄的人照顾自己长大,又是自己最为亲近的人,便是使得小姑娘对萝卜头暗生情愫,萝卜头虽然与小姑娘心意相通,却因为此时长老们相继殡天,自己被任命为了成和玄道观新的掌门,便将此事埋进了自己的心中,再不表露出来,专心修道,小姑娘因为萝卜头曾隐晦地表达过自己的爱意而确信萝卜头是爱着自己的而对萝卜头越来越主动起来,萝卜头想起师父们临走前对自己的叮嘱,狠下心来拒绝了她。小姑娘在萝卜头拒绝了自己后一怒之下便下了山,不知去向何处,萝卜头也曾隐晦地打探过,但却没有得知小姑娘的去处,直到后来萝卜头奉旨进京,在宫中遇到了已经成为妃子的小姑娘,萝卜头与小姑娘久别重逢后竟然没有欣喜,而是心中燃起浓浓的嫉妒,一日竟偷偷潜入小姑娘的宫中,第一次直面面对自己对小姑娘的情谊,当小姑娘提起‘私奔’的时候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将这么多年读过的书和道理都抛之脑后,不管不顾起来……”

  “两人约定在皇上举办宴会之时,小姑娘扮成成和玄道观的弟子,随自己一同出宫。但在宴会进行到一半时,有人闯入宫殿来报:边界被侵入……皇上下令封了皇宫,萝卜头和小姑娘没能出去。不过半月,战争便进行地如火如荼,边界民不聊生,每日听人议论起的时候,萝卜头的心中都会涌现出深厚的愧疚,而小姑娘也已经长大,皇上极为宠爱她,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自然也懂得了为百姓着想,替皇上解忧,若是自己此时坚持让萝卜头放弃成和玄道观,怕是也会让他为难,于是两人再次在宫中偶遇之时,看到萝卜头满脸的纠结,小姑娘反而笑了,对他说自己如今在宫中过的很好,不想去过颠沛流离的生活了,萝卜头心中舒了一口气,没有纠缠,第二日向皇上请旨后便回了成和玄道观……”

  “战争持续一月,领战的建威大将军便将敌人打了回去,百姓们重新恢复了原本安居乐业的生活,一年后听说小姑娘生下了皇上第一个皇子,皇上大喜,把她封为了贵妃,把她的孩子封为了太子,而萝卜头再也没踏入过京都半步……”净玄道长的话落,褚潇难以克制住自己内心的震惊,片刻后才开口,语气有些凝滞:“净玄道长故事中所说的萝卜头可是您?”净玄道长淡淡地“嗯”了一下,虽说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但听到净玄道长亲自承认了下来,还是难免有些震惊,明白了净玄道长讲这个故事的意图后,褚潇垂下头,睫毛不自觉地微微颤抖,深吸了一口气后缓慢开口问道:“净玄道长给本宫讲这个故事,是想让本宫主动拒绝玄同道长吧,像皇祖母拒绝您一样……”

  净玄道长双目微闭,似乎是依旧沉浸在故事之中,片刻后开口,语气平静:“拒绝不拒绝是公主的自由,贫道虽然希望,却不会逼迫公主一定像太后那样做。只是公主也知道,玄同与贫道不同,贫道不过是一个普通的道士罢了,而玄同是天下人和成和玄道观盼了百年的人,他身上的担子比贫道多得多。”

  褚潇从座位上猛地站起来,不得不说净玄道长的话说到了自己的心中,将自己心中最自私最卑劣的想法揭了开来。所有人,从每日为国操劳的皇上,再到为保卫国家而牺牲的建威大将军,都是为了黎明百姓而活,自己在他们的庇护下长大,受着平民百姓的供奉,享受着荣华富贵的美好,又怎么能利己地为儿女私情所活着呢?比起生命,爱情不值一提。

  褚潇久久未出声,虽未表态,净玄道长却知道,她一定会同意。

  褚潇深深地吸气,须臾后惨然一笑,眼中却清澈透亮,隐藏了哀伤和悲痛,开口道:“净玄道长放心吧,本宫明白了。”然后维持着礼仪朝净玄道长福了福身,踏出暖阁,下完最后一层台阶时,褚潇出神地抬头望了望天。

  春乐忙迎了上来,见褚潇面上神色如常,却在扶到她略带颤抖的手臂的时候感受到了褚潇内心的不平静,春乐没敢再开口,走路时,赤金衔南珠金簪,发出一阵叮咚的响声,原本只觉得轻快,此刻却让褚潇觉得无比烦躁。

  等到回到了沉徽殿,褚潇便一股脑闷到了书房中,不许人进来。

  写了许多张与许玄同诀别的信件都不满意,不一会儿书房的地上扔满了纸团,最终,只将纸上写着几个字的一张纸塞进了一个信封里。

  褚潇走出书房的房门,发现春乐和冬曼正守在门外,见自己出来,一脸担忧。褚潇已经恢复了情绪,将手上的信件交给了春乐,只留下了一句:“把它给玄同道长!”便独自回了内殿,亦不允许任何人进来。

继续阅读:第七十三章 告别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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