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乐走出房门片刻,褚潇才恍然大悟地看到眼前小桌下放着的木盒,皱眉坐直,伸手将木盒打开,一阵扑面而来的徘徊花的香气袭来,令人迷醉其中。盒中放着一个与许玄同在封都街上买的赭色缠花琉璃簪子同色的手镯,却要比那支簪子要精致些,褚潇伸手将手镯拿了起来,发现镯子里面雕刻着一个徘徊花,旁边写着“潇”字,是许玄同的笔迹。
褚潇眼眶猛地缩紧,险些落下泪来,然后如同看到“洪水猛兽”一样,连忙将此物放进木盒里,扣好了盖子。
一连好几日,内殿的房门都没被褚潇从里往外打开过,宫中的公主们来请安也连褚潇的人影都没看到,过了好几天连皇后都听说了此事,特意派了文蕊嬷嬷来沉徽殿看她,却在春乐进来禀报时被褚潇打发了出去,说是不愿意见任何人。皇后终于坐不住了,晚间又听沉徽殿的人来禀报,说是宁徽公主又没用晚膳,便赶忙坐着轿辇去了沉徽殿。
皇后踏入沉徽殿之时,春乐便忙迎了上来,赶忙朝皇后行了行礼,顾不上这些,黄后快步走到了内殿,直接动作示意文蕊嬷嬷打开房门,文蕊嬷嬷有些犹豫,但见皇后强忍着怒气,一双美眸带着冷漠的光芒,只得将话咽回了肚子里,走上前去推了推门却发现门从里面堵上了,推不开来。
文蕊嬷嬷见皇后脸色越发难看了起来,怕一会儿母女吵起来,忙轻声劝道:“皇后娘娘,宁徽公主许是已经睡了,等到明日再来找公主也一样的……”说着便要上前扶皇后回去,皇后躲了开来,亲自上前走到门前,重重地敲了几下,语气如常:“褚潇,把门打开!”
过了片刻,褚潇才缓缓地走到门外,面无表情地打开房门,皇后猝不及防地看到几日未见的褚潇瘦了一圈,唇间毫无血色,干枯的起皮。也没有打扮自己,未梳发髻,披散了下来,落在腰间衬得人肤色越发白嫩。皇后手滞了滞,眯起杏眼打量了她几眼。褚潇开完门便回了软塌上坐着,都未对皇后行礼。
皇后不动声色,让文蕊嬷嬷在门外待着,自己走了进去,坐到了褚潇的对面,直截了当地开口问道:“为什么几日不出门?”褚潇手指缓缓缩紧:“不想出去。”皇后盯着褚潇看了一下,然后道:“是因为玄同道长?”听到许玄同的名字,嘴角轻嘲:“母后不必因此事再担忧了,儿臣已经和他彻底了结了。”
皇后一愣,原以为是因为许玄同回了成和玄道观才使得她茶不思饭不想,却没想到两人竟然已断了关系,倒是让皇后怒火平息了下来,反而有些安抚的意思:“长痛不如短痛,如今断了也是好事……”褚潇没有接话。
见褚潇沉默了下来,皇后也不想多问几句惹她伤心。皇后耐着性子,走到窗子旁吩咐了文蕊嬷嬷让人去小厨房做几个菜,等到菜端上来,看着褚潇吃了几口后才放心地回去了,临走前还嘱咐了一下冬曼,若是以后褚潇还不吃饭,就派人去朱宸殿告诉她。
第二日,春乐像前几日一样,原以为褚潇依旧今日起床后依旧懒得梳妆打扮,只将膳食摆放在桌上便关上房门走了出去,却没想到褚潇开口拦住了她,语气淡淡:“春乐,过来替本宫更衣!”春乐大喜,忙“哎”了一声,赶忙走近床榻,又去衣橱里挑了一件紫罗兰色撒花镶边偏襟长褙子,这几日褚潇吃的饭少,清瘦了许多,腰上系的月白蝴蝶结子长穗五色束腰显得她身材更是盈盈一握,楚楚动人。
换好了衣衫,春乐这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公主,听说今日太子妃进宫了,正在朱宸殿陪皇后娘娘说话呢,公主可要去一趟?”褚潇摇了摇头,惜字如金。
春乐便也不再开口,褚潇几日未踏出房门,如今走了出来,感受到了新鲜空气的滋润,一时间竟不舍得回房,在廊下靠着柱子坐了半日,直到午间时分,宫女来报,说是槿妃母女来请安,褚潇不耐道:“让她们回去吧。”槿妃来自己宫中,无非是为了挑拨离间和搬弄是非,原本闲得无事,愿意听上几句,可自从这次憋了这么久才出门后,褚潇性子越发冷淡了下来,无关人等更是懒得搭理,自然没有心情听槿妃母女唠唠叨叨。
来禀报的小宫女不是常在褚潇面前服侍的人,见状,忙走了出去按照褚潇的吩咐打发槿妃母女回去。谁知槿妃看来人不是常在褚潇身旁服侍的春乐等人,竟无理取闹了起来:“怎么本宫来,竟然是你这一个小宫女来迎本宫?”小宫女被槿妃说的委屈起来,却也不敢开口辩解,幸好夏萤从外面回来,看到了这一幕。
夏萤走到槿妃面前,福了福身笑道:“这是宁徽宫的小宫女,常年在宫中做洒扫工作,今日奴婢出去有事,刚将她调到了正殿,槿妃娘娘不识得也是应当的……”槿妃见是夏萤,褚潇面前的红人,态度和缓了下来:“本宫是找宁徽公主有急事,态度着急了些,姑娘别在意。”夏萤淡淡地笑道:“娘娘虽然有急事,但公主这几日身子不适,如今恐怕还未起身,娘娘还是先回去吧,过几日再来也是可以的。”
沁宣公主有些不满,正欲开口,便被槿妃扯了扯衣袖,方才对沉徽殿中的小宫女态度已经有些不好了,若是再让夏萤去宁徽公主面前上眼药,恐怕自己和沁宣公主要遭殃……
槿妃咬牙,拉着沁宣公主离开了。
槿妃走后,夏萤出言安慰了几句刚才的小宫女后便去了内殿,见褚潇坐在廊下,慢步走了过去,行礼道:“公主!”褚潇冷声问道:“槿妃她们走了?”夏萤答道:“是!”褚潇嘴角抽了一下,笑意不见眼底,问道:“她们来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