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是正一品的大臣,谢夫人亦是正一品的诰命夫人,平日里常对赵思年恶语相对,赵思年和谢绮人都不敢与她争执,也没有那个资本,虽说谢绮人如今已是太子妃,但“天高皇帝远”,又不能常常回谢府,时常会担心赵思年受谢夫人的欺辱。如今皇上亲自下旨封了赵思年为正四品诰命夫人,谢夫人是爱面子的人,以后自然不敢再方面欺负赵思年了,谢绮人放下心来……
皇上还没坐多久,便有一个不知道哪个宫中的宫女局促地走到了朱宸殿的殿外。徐公公与各宫嫔妃都交好,自是看出来这是钟和宫的虞婕妤身边的下人,小宫女走到了徐公公面前,不敢抬头,徐公公笑着问道:“姑娘有何事?”小宫女这才抬眼偷摸地往朱宸殿内殿方向的方向看了一眼,谨慎地开口:“公公,虞婕妤说自己肚子不舒服,让奴婢来请皇上过去看看……”
徐公公唇边的笑意略略一滞,心中略微带着不耐,这虞婕妤真是够作妖的,如今皇上一家子在里面阖家欢乐,她又来凑什么热闹?尽管心里咒骂了一遍虞怀丹,但徐公公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只依旧和气地说:“奴才先去替虞婕妤请示一下皇上,姑娘在外稍等片刻。”
徐公公心中苦不堪言,幸好皇后从来不太理会后宫嫔妃耍心眼争宠之事,不会迁怒自己。脸部缓慢,走到皇上身旁,看了一眼皇后以后才慎重开口:“皇上,虞婕妤身边的宫女说虞婕妤身子不适,请皇上过去看看。”
皇后倒是没有什么反应,皇上打量了一下皇后的神色后突然发了脾气,语气不好地开口:“让她去找太医!”褚潇把皇上的反应看在了眼里,太子妃也明白过来了皇上只是做戏给皇后看,与褚潇面无表情地对视了一眼。
不出所料,皇后果真语气淡淡地开口对皇上说道:“虞婕妤身怀龙裔,一举一动都马虎不得,皇上还是去看看她吧,虞婕妤只要见到皇上,什么病都会好的。”
虽然说皇后的话雍容大气,但皇上还是听出了皇后语气中的嘲讽之意,想开口找补几句,话却卡在了嗓子眼中说不出来。见皇上面露尴尬之态,太子神色冷漠,褚潇事不关己的模样,太子妃只得硬着头皮开口说道:“虞婕妤怀着皇子是家事也是国事,父皇还是先去忙吧,太子公主和儿臣会陪着母后的!”
见太子妃给了自己台阶下,皇上温和地笑了笑,又看向皇后说:“晚膳时分,朕会过来陪皇后用晚膳的。”皇后只点了点头,没有接话。
皇上走后,褚潇便放松了下来,翻了个白眼却没有说话。默然半晌,太子才开口说道,不再提适才发生之事,正准备开口,皇后却打断了太子,看了一眼褚潇后说道:“潇儿,你跟太子妃去隔壁暖阁看看渝儿,母后有话对你哥哥说!”
褚潇和太子妃站了起来,答了声:“是!”却没有立刻就出了房门。
褚潇不解皇后有何话要单独对太子说,心中不免有些顾虑,生怕太子一会儿嘴笨说露了什么话,把自己出卖了,用力地朝太子眨了眨眼,示意他要小心说话,太子只抬眼看了一眼褚潇,对褚潇的做贼心虚只微微嘴角上扬,露出了一个深沉又不屑的嘲笑。
褚潇强忍住想揍太子一顿的念头,回了他一个假的可怜的微笑。太子妃看到兄妹二人的眼神交流,见两人幼稚的样子,无奈地摇头笑了笑。
等到谢绮人的脚踏出房门的时候,皇后才对着太子开口说道:“方才太子妃在这,母后不便提起……”太子突然明白了皇后接下来想说些什么。皇后不紧不慢地开口:“如今太子妃怀有身孕,定是不能再伺候你了,可若是你身边没有其他的侧室照顾你,倒是也不太像话,前些日子渝儿满月,母后跟那孟主簿的夫人又说了几句话,听闻孟小姐得知你成亲后,便茶饭不思寝食难安,那孟小姐如此思慕于你,身份做个良娣也不算是高攀,母后和你父皇有意成全孟小姐的心思,便来问问润儿你有无意见?”
太子全神贯注地听完了皇后的话,良久后郑重地回答道:“母后,儿臣已经决定不纳侧室,孟小姐的一番美意,儿臣是要辜负了。”听到褚润的话,皇后眼中略带一丝复杂的情绪,回首过去,自己也曾在皇上的口中听到过“不纳侧室”这样的话,相隔这么多年,再从太子的口中听到同样的话时,不免有些恍惚。
皇后深吸了一口气,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淡漠地开口:“这种话,母后做太子妃时也曾听过。”
太子皱了皱眉,明白皇后的意思是不同意自己的话,却也没为自己解释,语气依旧如平常一般:“儿臣知道母后因为父皇伤透了心,刚才的话亦是为绮人着想,可不管母后信不信儿臣,儿臣都要对母后说:儿臣与父皇不一样!”
房中母子相对着,许久没有人开口,隐隐约约地皇后听到了褚潇和太子妃与褚渝玩闹的声音,不经意间,皇后瞧到太子一直紧蹙的眉毛在听到了隔壁的声音后舒展了开来,嘴唇不自觉地翘起。皇后叹了一口气,罢了,便由得他去吧,良久后,皇后妥协地说道:“就依你所言吧,若是以后有了念头,再来告诉母后……”
太子听到皇后终于答应了下来,忙起身谢恩。
午时的阳光热烈地从窗纸外渗透进来,温煦又清晰,褚渝刚刚睡醒,被乳母抱了起来,褚潇低头取下今日戴在腰间的雕花红玉缠织玉佩。动作之间,没有发觉自己袖中掉落出来了东西,太子妃低头捡起,见是一个绣着仙鹤的织锦香囊,不似女子的物件,忙捏紧香囊上的图案,提醒褚潇:“妹妹,你的东西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