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间明灿灿的阳光照射在院中,倒平白的生出一丝暖意,褚潇披着薄纱,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来,便随手摘了下来,走回了房中。琉璃飞檐在日光的折射下如金子般散发着耀眼的光泽,周而复始,日复一日。
原本依照宫规只应该在朱绮沄成品之日封她为正五品诰命夫人,但看在皇后的面子上,皇上便破例封封了朱绮沄为正四品诰命夫人。今日是朱绮沄身份从官家小姐变成命妇后第一次来宫中请安,皇后早早地便让小厨房准备好了朱绮沄爱吃的糕点,等着她来。
褚潇早早地便来了朱宸殿,正拿着拨浪鼓逗弄着怀中的褚渝,皇后坐在一旁笑吟吟地看着姐妹二人玩的不亦乐乎。不多时,文蕊嬷嬷便笑着掀帘走进内殿,朝着皇后微微福了福身说道:“皇后娘娘,表小姐已经来了,正在外面等着。”嫁人之后,朱绮沄便不再是皇后宠爱有嘉的官家小姐了,而是朝廷官员的妻子,进宫请安的规矩更是一丝一毫都错不得。
皇后忙道:“快唤她进来吧。”文蕊嬷嬷答了声“是”,须臾,朱绮沄眉眼带笑地便走了进来。行走间,头冠上的七彩金翟光彩夺目,衬的朱绮沄比往日多了一分高贵和成熟。褚潇忙将怀中的褚渝递给了身旁的乳母,文蕊嬷嬷想着皇后要和朱绮沄说些体及话,便领着乳母们出了内殿。
朱绮沄走到皇后面前,规矩地跪下行礼道:“臣妾见过皇后娘娘,见过宁徽公主。”皇后笑了笑,看了看褚潇说:“还不把你表姐扶起来?”又看向朱绮沄说:“如今又没有外人在,还弄那些虚招子做什么?”朱绮沄这才如往日一般,露出小女儿的微笑,说道:“今时不同往日嘛……”
皇后从小便疼爱自己哥哥唯一的女儿,见朱绮沄起身后便让她坐到了临近自己的软塌旁,笑着问道:“跟姑姑说说,那毕荃对你可好?”皇后的问话一出,朱绮沄脸色便通红了起来,有些羞涩,支支吾吾地说道:“挺好的。”皇后看到朱绮沄的反应,便放下了心来,成亲前皇后便跟朱夫人讨论过,都觉得毕荃职位不高也是好事,虎威大将军和朱夫人亦是觉得是不是大富大贵都无所谓,只要能保朱绮沄一生无忧便可。
皇后见状,忍不住又叮嘱了朱绮沄几句:“绮沄,如今你已出嫁,不在朱府,本宫和你爹娘自然不能时刻保护着你,毕荃虽然是个好孩子,我和你娘都看得出来,但如今他已有官职,自然与以前大为不同,所以若是他以后要提出纳妾,你一定要让人先告诉本宫和你娘亲,不要受了委屈不说……”
朱绮沄听到皇后的话也想到了以后,眼神黯淡了下来,不由得想到:若是以后毕荃要提出纳妾,自己会怎么办。
褚潇在一旁看出了朱绮沄情绪低落了下来,忙笑着转移了话题,打趣道:“不过几日未见表姐,表姐竟变得不如往日一般潇洒自如了,如今见表姐稳重又得体,看来是毕府的风水养人啊……”朱绮沄被褚潇调侃的愈发难为情,作势要伸手打一下褚潇,褚潇笑着躲闪开来,姐妹二人闹作一团。
午膳后,皇上从玄清殿过来,褚潇和朱绮沄便顺势回了沉徽殿,刚进殿中,褚潇便忙让人把门关紧,自己和朱绮沄待在房中说了许久的话。黄昏时刻,原本褚潇想要留下朱绮沄在沉徽殿住上一日,正欲派人去知会毕荃一声,毕荃却派了府上的丫鬟来接朱绮沄回府,两人恋恋不舍,朱绮沄便只好起身告别。
朱绮沄走后,褚潇坐在软塌上无精打采地翻阅着已经看过好多遍的民间话本,看得出神,冷不防地没注意春乐和夏萤走了进来,直到春乐重新斟了一壶茶放在了小桌上。
见褚潇手上的话本前些日子便看到过了,春乐笑着问道:“公主怎么还在看这本啊,奴婢记得月前公主都在看,怎么这么久了还没看完?”
褚潇嘴角无奈地笑了笑:“哥哥许久没进宫了,这本书我都看了好几遍了……”春乐亦是笑:“太子殿下自从成亲后便公务繁忙了起来,不只是少来沉徽殿,连后宫都很少踏足。不过等到明年十七岁可以出宫开府住在宫外便好了,到那时候去太子府便方便了许多……”虽说嫡公主们十七岁出宫开府是宫规,但规矩是人定的,过了十七岁不愿意出宫,依旧留在宫中居住的大有人在……
昨日还在沉徽殿跟春乐念叨着太子许久没进后宫了,今日太子便带着太子妃谢绮人一同来了宫中,眉眼之间带着喜气,见到皇上皇后,太子便跪下,太子妃亦是带着笑容跪在一旁,不时地看了看太子几眼,褚潇一脸疑惑,不明白太子此举是在做什么。太子腰板挺直,开口对着皇后说道:“回父皇,母后,昨日太子来请平安脉,察觉了绮人已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了……”
皇上皇后大喜,尤其是皇上,太子是他的嫡长子,如今有了嫡长孙,自然是喜不自胜。皇后和褚潇亦是满脸欣喜,皇后嗔怪地对跪着的太子妃说:“如今有孕了还跪这么久干嘛?赶快起来吧!”
太子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由着紫翘将自己扶了起来,坐到了椅子上。皇上难掩心中的欢喜,沉思了半晌后开口唤了一旁的徐公公,说道:“徐忠全!去库房里挑些好的东西送去太子府,另外,如今太子妃有孕,家中的女眷便可封诰,着封太子妃的娘亲为正四品诰命夫人!”
太子妃喜出望外,赵思年是妾侍,又是罪臣之女,原本是不会被封诰的,皇上此旨实在是因为太子盛宠优渥,连带着自己沾了太子的光。太子妃忙起身向皇上谢恩,褚潇笑着将太子妃扶起,皇后见太子妃眼中带着一丝惴惴不安,宽慰地说道:“如今你可是皇家的有功之臣,这样的恩宠自当是受得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