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何雪“莫名”地发了脾气,褚潇便也不好在何家多待,约莫着高昂大约是快要结束了,褚潇起身准备告辞,还未开口就见何嫂脸上被笑容充斥着往自己身后看去,褚潇也条件反射地跟着转过头去,便见到许玄同和何怀信前后推开了院门,前者手上还提着两包用细绳包好的糕点。
见到褚潇在自己家里,何怀信还是一副“与我无关”的神情,许玄同蹙着眉,有些奇怪地问了句:“你怎么在这?”外面天色渐晚,对于褚潇这种不熟悉路况的人来说,天色越晚登山越来越危险。
“高昂下山采药,我跟着他一同下来的。”
何嫂见到儿子,心情更好,忙招呼道:“道长们留下了吃个晚饭再回去吧。”许玄同抬眼看了一眼褚潇,见她神色淡淡不见兴趣,笑了笑,然后推辞道:“怀信一人留下罢,山下不安全,我先送朱姑娘回山上,就不留下来了,这是给怀信给何嫂带的糕点……”说着便将手上的其中一包递给了何嫂,何怀信眉头一皱,默认了下来。
何嫂见何怀信没有否认,喜笑颜开。
话已至此,何嫂倒也不好再挽留,说了几句客套话后便送了许玄同和褚潇出去,临走前还笑着对褚潇说:“姑娘有空常来玩。”褚潇回应的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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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昂一进林中便忘记了时辰,等到终于采完药的时候才忽然想起褚潇还在等着自己,忙不迭地向林外跑去。
刚到林外就环顾四周,寻找着褚潇的身影,见周围无人,高昂不由得生出了一身冷汗,幸好此刻往远处看去有两个并肩同行的身影走来,其中一位尤为熟悉,这才舒出了一口气,忙跑向前去道歉:“不好意思朱姑娘,让你久等了。”
从何家走出来后两人便一直沉默着,气氛凝固又尴尬,以至于褚潇忘了还有高昂在等着自己这件事……见面前的少年愧疚难当,褚潇有些汗颜,摆摆手说道:“道长不必在意,我也是忘了时辰才晚来的。”听到褚潇没有生自己的气,高昂才彻底地放下心来,恍然发现自己未向许玄同行礼,赶忙微微弯身,抱拳行了礼:“师兄。”
许玄同答应了一声,往高昂身后的背篓看了一下,随即转移了话题:“师父正着急用这些草药,你先上山送回去吧。”许玄同的话没有不妥,高昂自然没有质疑地答应了下来,背着草药往山上走去。
听出许玄同是故意把高昂打发回去后褚潇不自然地轻咳了一声,脸颊不由自主地染上红晕,片刻后借着眼角的余光看到高昂远远离去后才出声:“山上太无聊了,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我才想着下来逛一逛……”许玄同只是担心褚潇一人下山有些危险,知道高昂陪她下来的时候便放心了下来,因而此刻听到褚潇又解释了一番,肩膀微微一顿,以为自己方才说的什么话让她误会了,无奈道:“若是你以后想下山,就像今日这样找一个人陪着下来就行了,不过一定要注意时辰,不要等到天黑再回去。”
褚潇“嗯”了一声,低头瞧见许玄同手上还提着一袋像是糕点的东西,不由得感觉到肚子有些饿了,心中只暗自挣扎了一下,果断开口:“这是什么?”褚潇像饿狼一样目不转睛地盯着许玄同手上的东西,这几日吃着成和玄道观的清汤寡水,让褚潇本就盈盈一握的细腰又瘦了一些,每到晚上因为睡不着而想到宫中的“珍珠鸡、凤尾鱼翅、玫瑰乳酥、如意卷……”的时候都会从内心深处涌现出来想要回宫认罪的念头,备受折磨。
看到褚潇“如狼似虎”的眼神,许玄同存了心想逗一逗她,故意板下脸,将手上的东西背到身后,淡淡地开口:“这是在街上买的海棠酥和藕粉桂花糖糕……”褚潇脸上立刻露出来了欣喜之色,正准备“勉为其难”地接受下来,又听到许玄同清了清嗓子:“给师父的。”
褚潇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眼中带着难以置信,面上却强行让自己冷漠下来,半晌后才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哦。”心中委屈地将许玄同骂了一百句。
见她转回了脸,小脸郁郁,许玄同这才伸手将纸包提在褚潇面前晃了晃,揶揄道:“骗你的。”然后将纸包塞到了褚潇的手上:
“道观的饭的确糙了些,公主锦衣玉食多年,自然是吃不惯的,每周我都会下山进城,若是你想吃些什么就告诉我,回来的时候给你带过来。”许玄同眼中是难掩的纵容,嘴角微微弯起,如玉的面容增添了些许绮丽的色彩,扰人心弦。
褚潇还记得要矜持,只在心中用力地点点头,“勉强”地抱着糕点:“既然如此,就谢过道长美意了。”道观里禁绝荤辛,更何况自己是寄人篱下,也不好张口要求改善伙食,幸好许玄同发觉到了,要不然自己恐怕真的忍不住要回宫挨骂了。
眼看着落日余晖将要离开,夜晚的凉意再次袭来,许玄同低头看了一眼褚潇,缓缓道:“走吧!先上山吧。”
褚潇一步不离地跟在许玄同的身旁,与男子颀长的影子融为一体,带着无言的默契。
许玄同不再主动开口,两人之间的气氛过于安静。路上,褚潇踢了踢旁边的石子,找着聊天的话题:“为什么你那个师弟好像跟何嫂不太亲近的样子,连刚才何嫂留他下来吃饭都是小心翼翼的……”何怀信向来少话,给人的印象常常是冷漠又疏远的,连褚潇都觉得他不说话时候浑身散发着寒意,不怒自威。
“怀信自从五岁进了道观后便一直待在山上,潜心修炼,十二岁之前从未下过山,所以也因此与何嫂感情淡了许多。”
原来如此,不过看那何怀信除了许玄同,对谁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好像也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