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一天事情太多,褚潇沾到枕头就睡了过去,迷迷糊糊之中醒来过一次,起床喝了口水后又睡了过去,迷迷糊糊之间听到过熟悉的声音,进到房中后又走了出去。
许是因为睡的时间太长,起床时感觉头脑发胀,心情也越发烦躁起来。
听到房中有了动静,守在门外的春乐连忙推开房门走了进来,一通梳洗打扮用过早膳后,住褚潇坐到了椅子上,趴到桌面上,百无聊赖一下一下地摆弄着上面的茶杯。
半晌后坐直了身子,轻唤道:“春乐!你去母后那里偷偷打探一下母后那里的情况。”
春乐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出去,刚走到院门口就和迎面而来的紫翘撞了个满怀。
“公主在里头吗?”紫翘立正身子,眼中闪过一丝怜悯,然后开口问道。
“在。”
紫翘也不多言,绕过春乐就往里面走去,春乐赶紧跟上,“姑姑,您找公主有何事?”
紫翘脚步停顿了下,“娘娘请公主过去。”
“奴婢见过宁徽公主。”紫翘微微弯膝,朝着褚潇行礼。
褚潇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心中的惧怕再从心底冒出,那种从晨起时便有的一种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皇后娘娘让奴婢叫公主立刻前往清宁院,玄同道长已经到了。”到底是从小看着褚潇长大的人,尽管有皇后的命令,但紫翘还是多说了一句话暗示她。
褚潇顿觉五雷轰顶,昨日明明都说好了,皇后那里怎么又有了变数?
褚潇没立刻起身,嘴唇微颤,困难地开口,“母后是想要……”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来,紫翘心中叹了一口气,皇后到底是有点动摇的,只可惜那位玄同道长主动去皇后面前请罪,这样好的机会,皇后怎么能放过?
“公主请吧。”
紫翘跟在皇后身边久了,自然知道褚潇在宫中管理六宫之时所用过的各种手段。有时残忍的连皇后都略微侧目,想开口教训一下,却因为不知道该从何开口而如鲠在喉。
但这次在成和玄道观再遇,连紫翘都洞察到褚潇的性子温和了许多,不免觉得感慨万千。
跟在紫翘的身后,褚潇往清宁院走去,这条往日曾走过多次的平坦道路不知为何变得如此坎坷曲折,短短的几步路程像是走了一年之久。
褚潇悄无声息地踏入鸦雀无声的清宁院,只有她自己能感受到此刻的心跳的有多快。
房中净玄道长还有成和玄道观的长老们与皇后分坐两旁,还有许多旁观的道童安静地立在一边,惟有许玄同一人笔挺地跪在中间的地面上。
褚潇呆愣愣地停住脚步,甚至往后退了一步,皇后眸色加深,朱唇微启,“过来!”
众目睽睽之下,褚潇哪里敢违抗皇后的命令,心中即使是再过不情愿,还是往皇后那边走了过去,落座于皇后身旁。
“既然宁徽公主已经来了,玄同你有话就直说吧。”净玄道长将皇后与褚潇之间的互动尽收眼底,眼底不见任何波澜地开口。
褚潇跟着众人的目光往许玄同身上看去,还残留着最后一丝侥幸,心中暗自默念着:千万不要认罪。
可下一刻,面前的许玄同淡然开口,声音轻飘飘,但每一个字都如同重石一般砸到了褚潇心底,“弟子有罪,试图蛊惑宁徽公主无果,今日特请师父将罪徒逐出师门,请皇后娘娘降罪……”
话落,房中落针可闻,而褚潇就像是被人定住一般,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他终究还是选择了另一个答案。
“既然如此……”皇后瞥了一眼褚潇,淡淡地开口。
“既然玄同道长,哦不对,是许玄同,已经不是成和玄道观的人了,该怎么处置便是本宫的事了,本宫在此‘恳请’净玄道长将此人交由本宫处置,由得本宫将他带回京都请皇上定夺。”
褚潇很想当面开口求净玄道长将许玄同留下,但隐隐作痛的腹部不断提醒着她要忍住,万不能连孩子都命都送出去。
净玄道长一时半会也没有出声,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皇后浅浅一笑,也不逼紧,“今日来此并非全是因为此事,还有一件事要请净玄道长定夺!”
净玄道长微微颔首:“皇后娘娘请讲。”
“紫翘!让人把她带进来吧。”
不多时,紫翘就领着一位中年妇女走了进来,原是多日未见的何嫂,褚潇眸色顿时沉了下来,嘴唇因为不解而微微张开。
何嫂忐忑不安的走到正中,跪到了许玄同的后面,身子面向皇后,“民妇见过皇后娘娘,宁徽公主。”
褚潇从未告诉过何嫂自己的身世。
“本宫知道净玄道长因为许玄同是天赐奇才而加以维护,只可惜本宫偶然得知怀信道长与他出生的时日相差不久,有些困惑便叫人调查了一番,原来他们两人生辰八字完全相同,本宫想着……”
许玄同肩膀微震,没有出言反驳,有种释然的感觉。
可皇后的话还未说完,就有人冲进了房中,嘴唇紧紧抿成一线,跪倒何嫂的身旁,“皇后娘娘此言差矣,在下和大师兄出生的时辰分明差了半日。”
皇后不悦地看向打断自己话的何怀信,冷笑一声:“本宫所言必是有所根据,陈氏,该你开口了!”
何嫂原姓陈,原本听到何怀信毫不顾忌地替许玄同求情便有些着急,此刻又听到皇后唤自己,赶忙俯下身子:“是,民妇有罪,曾欺瞒净玄道长和成和玄道观的各位道长……”
“怀信……怀信道长的确和玄同道长同一时辰出生的。”
成和玄道观的继承人在何时出生并不是一个秘密,而是众人皆知的事情。
成和玄道观的人来何家询问家中是否有孕妇的时候,何家那时候还未想到后来这么多事,没有隐瞒的告诉了他们,可当那日净玄道长抱了许玄同过来的时候,何父无意间开口问了一下许玄同的出生时间,得知他与自己的儿子同一时辰出生之时便沉默了下来,没有多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