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夏萤的扶着又坐直了身子,半晌后才缓了过来,夏萤又拍了几下褚潇的后背,有些担忧:
“奴婢之前见光宫中的嫔妃们怀孕的时候也没有这么大的反应,过几日下山以后,奴婢就去找一个郎中过来给公主瞧下。”
“再说吧。”
说完之后褚潇就舒适了许多,用过膳之后就把宣纸铺在桌面上,然后坐到椅子里认真地抄写经书,奇特的是一下午都没有感觉到有哪里不适,在抄写中沉下心来,然而外面的雨一直没有停下来,反而越来越大。
有冷风吹进室内,带来的空气如冬季一般,清澈纯净,褚潇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房中早已没有炭盆,褚潇只好把笔放了下来,窝回了床上。
夜间雨停了会儿,褚潇欣喜不已,明日如果不下雨的话应该还来得及下山,披上身穿岩白色掐牙古香缎直领锦衣,淡色的衣服衬的女子反而精神起来。
突然想起藏书阁里的书架上放着一盘棋子,屋子里呆久了有些透不过气,又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天色,觉得还早,褚潇当机立断决定亲自过去将它拿过来,想与冬曼对弈。
藏书阁离自己住的地方不远,褚潇便没有再叫人过来,自己独自走了出去,近黄昏时分,恰巧有几个道童从藏书阁里各自搬了几本书走出去,见到褚潇时也没有太大的惊讶,道观里住着好几位女香客这件事,众人早已心照不宣。
有许玄同的暗中打点,褚潇如往日一般,畅通无阻地进了藏书阁。
藏书阁是一座三层小楼,一楼的架子上摆放的都是些常见的一些书籍,地上还有十几个摆放整齐的软垫和木桌,常有人闲暇时候坐在这里诵经阅读。
而二楼和三楼都是些珍贵的书籍,甚至是绝本。楼梯窄小,地面上铺着木板,褚潇扶着楼梯的扶手一步一步小心谨慎地往上走,刚站稳到二楼的地面上就听到里面传来了男子清明透亮的声音:
“公主怎么来这里了?”
许玄同拿着一本书往褚潇这里走近,眼神不经意地借着窗外的亮光打量了一番褚潇的脸色,见多了几分血色稍微放了心。
“来找点东西。”褚潇有点局促。
许玄同伸手牵住褚潇的手,把她带到自己怀中:“嗯。”
褚潇由着他把自己固在怀中,半晌后才道:“这里放着的棋盘我可以拿到房里吗?”
“当然。”
褚潇于是便从许玄同的怀中退出来,绕过他走到了第三排架子的后面。棋盘被高高地放置在架子最上面的那一层,在褚潇踩着凳子才能够到的位置。
褚潇自然而然地开口唤道:“许玄同,你过来帮我拿下来吧。”
许玄同听话地走了过去,轻而易举地将最上面放着的棋盘拿了下来,却没有递给褚潇。
“东西沉,我给你送过去。”许玄同一手端着棋盘,一手顺理成章地把褚潇的手牵住,褚潇假装不愿意般地挣扎了几下,挣扎不脱就不再多使力气,轻咬住下唇将上扬的嘴角隐下。
一路无言,褚潇一路出神的想着其他事,到院外的时候都没有反应过来,许玄同轻轻地松开褚潇的手,把手上的棋盘递给她:
“我就不进去了,你拿过去吧。”
听到许玄同的声音,褚潇突然回神,慌乱了一瞬:“哦哦,好。”向前走了一步,正准备伸出双手,脚下却不知为何打滑了下,褚潇“啊”了一声,身子往许玄同的怀中跌去。
许玄同大惊失色,嘴唇瞬间没了血色,动作迅速地将棋盘往旁边一扔,伸手接住褚潇。
没有传来想象中的疼痛,反而是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褚潇出了一身的冷汗,半晌后才将紧攥着裙裾的手松开,突然觉得腹部有点细微的疼痛,褚潇脸色苍白地扶着许玄同的手臂站了起来。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看到褚潇脸颊冒出汗水,许玄同焦急万分。
“我……我肚子疼。”万分对孩子的担忧和紧张,褚潇早就将要瞒着许玄同这件事抛之脑后,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紧紧地抓住许玄同的手臂,许玄同立刻不管不顾地抱起褚潇,大步流星地往房里走去。
夏萤听到动静从房里走了出来,正好看到许玄同神色慌张地抱着褚潇,大吃一惊,赶忙迎过去,声音颤抖:“我们公主怎么了?”
许玄同哪里顾得上回答夏萤,踢开房门就把褚潇放到床上,然后蹲了下来,把手放在褚潇的手上,云绣和春乐她们这时也跑了过来,刚发出一点声音就被同样神色凝重的夏萤给拦了下来。
片刻后许玄同舒出一口气,原本起伏的胸脯平静了下来:“还好,没什么事,只是收到了惊吓。”然后转身看向身后站着的几个人:“劳烦姑娘们去将贫道前几日开的药再煮一份,然后拿过来让你们公主喝下。”
春乐忙开口应和:“哎!奴婢这就去。”说完就小跑着出去。
褚潇躺下后觉得肚子里的疼痛小了点,撑着身子坐了起来,许玄同赶忙将她身后枕着点软枕堆到褚潇的背后,让她靠的更舒服些。
褚潇扭头看向夏萤,声音虚弱:“你们先出去,本宫有话对玄同道长说。”
夏萤看了一眼许玄同,见他只是皱紧眉头,却没有说什么,才放心的答应下来:“好,公主有事再传我们。”
等到人都退了出去以后,褚潇才打起精神,忍住不适开口问道:“你早就知道了吧?”
“是的。”
“……”房间顿时沉默了下来。
“你、你愿不愿意生下来?”许玄同克制住内心的不安,半晌后终于开口问褚潇。
见许玄同面上晦涩难懂,褚潇便忽然明白过来许玄同是害怕自己不愿意生下这个孩子才故意装作不知道的样子,褚潇突然起了坏心眼儿,故意迟疑地板起面孔,缓缓问道:
“你觉得呢?”
许玄同的心顿时沉了下来,眼眶瞬间红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