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则刚强(七)
岁乐2020-08-19 10:062,121

  皇后善妒是大事,我自然不会碰这个禁忌,只是随意道:“皇上自己决定便好。”

  我知道他来问我只是想从我这里得到认同和支持,因此便也没与他作对。

  似是而非的话却让他觉得得到了我的认可一般,等到下次大臣们再提出此事之时,他就顺势答应了下来,我倒也没再说些什么,而是在内务府的辅助下在管理着后宫的同时也抽出时间准备了此事。

  皇上登基后的第一次大选办的是轰轰烈烈,宫中在此之后便热闹了下来,我也更加忙碌起来,也少了些时间陪伴在孩子们的身边。

  皇上看在太皇太后的面子上时不时地住在嘉妃那里,没过多久她就有了身孕,是宫中除了我以外唯一怀过孩子的嫔妃,太医确诊那日,太皇太后欢喜的不得了,而皇上却跟着我回了朱宸殿。

  他满怀愧疚地对我说,“柔儿,朕向你保证,朕不会让别人的孩子越过咱们的孩子的。”我怎么会不信他?毕竟他对润儿他们的好是我看在眼里的,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第二日,皇上便下旨将润儿封为了太子,其实原本他登基之时便想将他封为太子,只是我总觉得这样会给润儿招来一些嫉恨,便劝他再等一阵子,皇上同意了下来。

  润儿被封为太子后我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带着深深的担忧,我是个俗人,怎么可能不对皇位动心,毕竟日子已经过的这么差了,再不往上些还能有活路吗?可太皇太后的野心几乎是写在了脸上,我知道她对嘉妃的孩子有所期待,皇上此举无非是狠狠地打了下太皇太后的脸,所以她终于忍不住要对我的孩子们出手。

  宁德和宁徽虽然是双生子,却长得不太相似,太子和宁德互穿衣服的时候,连我也不大能认出来,所以那场悲剧便是因此发生的。

  宁德死后,我仿佛一下子被抽空了力气,比方面知道父母亲死讯的时候还要颓废,因为我的孩子们是我父母亲以外对我唯一的精神支托,我开始整日的睡不着觉,总是能想起幼时发生过的事,而皇上也推下了一些事务,陪着我待了好几日。

  等到我终于想起不能再这样下去,我还有两个孩子的时候,我振作了起来,表面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暗中却让人调查着宁德死亡的真相,因为我偷偷地听到了宁徽在房中的自言自语。

  我不愿再刺激宁徽,所以没再开口问她,只是顺着她的话来调查。终于,我得到了人证……

  那天天气很晴朗,我第一次主动地让文蕊将皇上邀到了朱宸殿,正面地面上跪着嘉妃身边的小宫女,她告诉我说她委实有些不安,整日的睡不好觉,所以冒着被嘉妃发现的风险将真相告诉了我。

  皇上听完后沉默了下来,也没有立即让人将嘉妃逮捕起来,只是再次向我道歉。皇上告诉我,如今他刚刚登基,根基不稳,而虞相已是老臣,若是自己问罪嘉妃,恐怕不说太皇太后,连虞相也不能答应……

  我当场就崩溃了,不管不顾地指着皇上痛骂,“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的亲生女儿被人害了,难道我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吗?”

  皇上脸色立即难看起来,像是被我吓到一样,只是不停地向我道歉。

  我再不能忍受,往日的记忆如潮水一般涌来,将我的理智全部冲刷干净。

  他也觉得难以启齿,只让我自己考虑一下,然后便走了出去,我几日都没有再见到他。

  再次见到他是在宁德离开的第二个月,我主动去找的他,因为哥哥把虞相打了一顿,与虞家交好的人正在讨伐他。

  他看起来极为疲惫,可我却没有心思再关心他,直截了当地对他说,“臣妾答应皇上前些日子说的事,只要皇上答应臣妾——此生都不动朱家。”

  皇上紧紧地抱住我,答应了下来,然后对我发誓,发誓以后一定会替宁德报仇,并且一定会保证润儿才是未来的太子。

  如今这些誓言在我心中已经云淡风轻,因为我现在只能担心哥哥的事,毕竟承诺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可我却没有想到,他的确做到了这一点,虽然我早已麻木。

  我逐渐开始变老,我的孩子却逐渐开始长大。

  我在心底也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好母亲,宁德的事情发生以后,我越发担心润儿和潇儿的性命,更加紧迫地逼着他们学习武功。润儿还好,可潇儿却怎么也不愿意学武功,她机灵聪慧,想了许多招数来抵抗此事,后来我终于不能再逼迫她,只好让哥哥去寻位会武功的小姑娘送进宫中,让她做潇儿的侍女,随身保护她。

  潇儿在宫外遇害那次,我险些被吓死,宁德那年发生的事,我再也不想经历一遍,等她回来以后,我开始更加谨慎地盯着她。

  我给潇儿选了个老实的孩子做驸马,只愿她不步我的后尘安安稳稳地度过此生,可谁知她竟然偏偏爱上的一位没有未来的道士,还做出了许多不合身份的事,我开始紧张起来,想在火苗刚刚燃起之时就将它熄灭。

  我开始对她恩威并施,只有一个目的:拆散他们。

  男女之间的情爱极为伤人,我宁愿她与一个不爱的人过一辈子,也不愿她为了爱情奋不顾身,所以当我知道她已经不可挽回地爱上了那位道士以后,我做了许多错事。

  如果不是因为皇上需要用到许玄同,恐怕他早就被我害得掉了脑袋,我和潇儿的母女情分也会因此断送,可即便是那样我也不后悔。

  许是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潇儿还是和许玄同在一起了,他们成亲以后,我能从许玄同的眼中看出对潇儿的宠溺,也能从潇儿眼中看出两人之间的幸福,我开始庆幸,庆幸他们不像皇上和我一样。

  润儿成家后不久,皇上便让位于他,成了太上皇,按照嫔妃们的意愿放她们出宫,又或是许她们出家,然后与我一同住在朱宸殿中。

  我知道此生恐怕无法再改变,于是也不再为难自己,便由得他去。

  润儿登基后,我们闲来无事时去过了许多地方,看过了名山大川和洞天福地,想孩子的时候再回到宫中,这样的日子我再不觉得难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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