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生病了还来这里做什么?不是专门雇了人过来喂马吗?”
赵思承的声音略显着急,甚至带着斥责之意。
陶容偷偷地牵了牵唇角,乖巧回答道:“因为……想见你啊。”
骤然听到陶容对自己表白的话语,赵思承几乎是当场愣在原地,反应过来后连脖子处也不自觉地染上了一层红晕,这位叱咤疆场的少年将军,被五六个劲敌围攻也不露半分怯色的将军竟在此时羞涩了起来!
“你是不是脑子烧糊涂了……”
他可真不会说话。
陶容却没在意此事,反而靠近了他一分,眸光清澈地盯着赵思承问道,“你难道不想见我吗?”
若是此事被旁人瞧了去,定是不能够相信,素来以贤惠端庄著称的太傅之女竟然当面向一位男子告白。
陶容的眼中带着执拗,赵思承恍惚了一下,想起当年初见她时,明明她已经听出来宁徽公主唤她过去聊天不过是太子找的借口,却是装病躲了过去,与前一刻她在陶夫人面前的模样大相径庭,机敏又生动,令人心神荡漾。
赵思承当然明白太子有意于陶容,即便陶家势力微弱,但陶容未来还是会入主太子府的,可赵思承如今却顾不了这么多了,这世上的遗憾有那么多,自己又何必后悔半辈子呢?
“想。无时无刻都想见你。”赵思承正视了陶容的眼睛,一板一眼认真地回答。
有微风将落花吹到了两人的脚旁,细细的清香在附近飘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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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赵思承表明心迹之后许多天,宫里都未在派人过来送些东西,连宁徽公主都未再召见陶容,陶夫人于是便应了陶太傅的话,主动地想去求见皇后娘娘,却连皇后的面都没见到,就被她身边的宫女给推辞了回了,陶夫人于是更为惴惴不安,撺掇着陶容亲自去太子府问太子殿下。
陶容自然是不能应下,三两下便回绝了她。
赵思承前些日子找了个借口从谢府搬了出来,如今就住在陶府对面的宅子里,与陶容的见面也方便了许多。
今日陶容刚刚到就见赵思承换好了一身百姓的常服,站在书桌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怎么了?今日怎么这身打扮?”
陶容莞尔而笑地走到赵思承面前,将额头靠在他的肩膀上问道。
赵思承叹了一口气,脸上带着可惜的神情,“宁徽公主前往成和玄道观的途中遭遇此刻,如今下落不明,皇上命我们带着人马暗地里寻找,一会儿便要出发了。”
陶容大惊,前些日子只听说宁徽公主前往成和玄道观为太皇太后祈福,不成想这几日竟出了这么大的事,宁徽公主不会武功,即便现在还未找到人,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陶容反应过来后有些难过,险些落泪,宁徽公主虽然在旁人看来极为骄矜,有种生人勿进的冷淡,可陶容幼时在做太子陪读的日子里却发现她才不是外人看的那种样子,而是柔软又敏感,擅长用暴力的方式来维护内心的不安,某种程度上,她与自己是一类人……
赵思承知道陶容与宁徽公主还算熟视,见她面露难过之色,忍不住伸手将她圈进怀里安慰道:“虽说现状的确千难万险,但宁徽公主失踪的地界附近还有些散落的民宅,想必宁徽公主吉人自有天相,被好心人救下也未可知。”
半晌,陶容在赵思承怀中点点头,叹了一口气道:“宁徽公主身旁亲近的贵女寥寥无几,我因着父亲的缘故也算是与她能说上几句话,在旁人看来或许她是个高高在上只需人仰望的贵人,而我却偶然间撞到她因着偷看书被皇后娘娘责骂的场景……从那之后我便对她有些惺惺相惜……原来,我们是一样的。”
赵思承沉默地听陶容讲完话后许久都未再开口,陶容以前从未给自己讲过陶太傅和陶夫人是如何对待她的,但这些日子的相处之中赵思承也能从中感受到陶容往日的生活是多么的难过,心中不免更多了一分怜惜。
即便是赵家在赵思承幼时便没落了,但赵思承长到现在却未受过多少苦,赵思年疼他就像疼爱谢绮人一样,而所有的磨练都是在军营里历练出来的,那边生活艰苦,环境脏乱不堪,但赵思承从未像陶容提起陶家之事带着憎恨和畏惧,赵思承难以想象她到底受了多少“折磨”。
“我要出发了。”
明明生病的是陶容,赵思承却嗓音沙哑起来。
陶容从赵思承的怀中退了出来,朝他微微一笑,“不要受伤,我等你回来。”
赵思承同样朝她笑了笑,不再多语,踏步从房中走了出去。
陶容如往日一般悄摸地从后门溜入府中,然后再悄悄地往自己的房中走去,一路静的出奇。
陶容远远地看见房中灯火通明,心中不由得疑惑了一下,明明出门前自己熄了烛光啊?怎么房中又亮了起来?
难不成是被发现了?
陶容越想越害怕,脚步慌乱起来,推开房门的手都抖的不像话。
果不其然,一推开门就看到陶夫人面色沉重却又平静的坐在椅子上。
陶夫人到朱宸殿外吃了个“闭门羹”后万般紧张,以为是上次的事让陶容开罪于皇后娘娘,本来想一回府就叫陶容过去问话,可却被庄子上的事绊住了脚,一时间走不开来。
等到忙完以后也顾不上睡觉,直奔陶容的房中,却不成想怎么都叫不了她起来,于是便发了怒,到窗前一把掀起被子,这才看到这床上哪里有陶容的身影。
陶夫人大惊失色,从未想过陶容竟能做出如此出格之事,大晚上的竟不知去向何处!
“你好好坦白,我还可以不将此事告诉你父亲,否则……”
陶容一改进来之时的谨慎,面上忽得露出了一个讥讽的笑容,开口道:“母亲还是先想想父亲和你自己吧!”
“一个装作贤良夫婿之名博得皇上称誉却在外养舞妓为外室,还生了一个私生子,一个装作贤惠夫人却在外面养了小倌,比起你们两人,我做的事不过你们的万分之一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