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思承愣了一愣,反应过来后又道:“太子说笑的,保家卫国是臣道职责所在,臣怎么会不愿意,只是方才有些担忧臣的姐姐而已,她还不知道此事……”
太子自是知道赵家多年前发生的事情,也明白赵思年是赵思承如今最亲的亲人了,此事也是大事,赵思承一时不知道如何告知她也是应当的。
太子拍了拍赵思承的肩膀,承诺道:“孤听闻镇国公对待赵氏极好,你大可放心。”
两人又饮了些酒然后才告别。
赵思承骑在马上,吹着习习凉风慢悠悠地回宅去,赵思承这个宅子里没有仆人,因而整日里都是静悄悄的,甚至到了夜间院中连丝灯光都没有,可赵思承的寝阁今日却亮着烛光,远远地看到还刺了下眼,赵思承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
“你回来了?”
听到赵思承推门而入的声音,陶容立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小心翼翼地开口。
赵思承自是明白陶容是在担心自己因着她今日去宫中一事生气,不由得有些无奈。诚然,自己方才的确是有些不快,那也是针对自己而言的,赵思承自然知道陶容去宫中也是无奈之举,光看今日陶夫人对待太子的态度也能知晓陶容在家中的日子有多难过,自己心疼还来不及,又怎会生气呢?
“嗯,我……有事要告诉你。”
赵思承反而犹豫地开了口。
陶容见他不似生气的模样,这才放了心,笑道:“什么事?”
“今日皇上召我入宫,下旨让我中秋之后带兵驻守边界。”
陶容的笑意顿时僵在了脸上,眼眶慢慢地红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气,半晌后才缓缓开口问道:“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赵思承也不愿看到陶容这般模样,将头扭到一边去,同样是眼眶红红的,“不知道。”
话落,房中便静了下来。
蓦地,赵思承伸手拉住陶容的手,认真地问道:“我虽不及太子,但这些年也攒下了许多银子,若是你愿意,我便登门求亲……”
陶容低着头,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即便自己答应了又如何,陶太傅和陶夫人一心想攀高枝,怎么会同意此事?
“好。”
陶容很想拒绝,却开不了口。于是便顺从自己的心答应了下来,以后的事就留给以后吧。
离赵思承离开还有一些时日,陶容让他过些日子再上门求亲,这些时日她先告知陶太傅和陶夫人此事,赵思承自是答应了下来。
而陶容还未来得及说出此事,她与赵思承之间的事就被陶太傅发觉到了。
陶容做好了受家法的准备,却没想到陶太傅只是让人将她关进了祠堂罚跪而已,每日都有人过来为她送饭。
四月初五,皇上的赐婚圣旨莫名地到了陶家的府上,陶容也被放了出来,陶家上上下下无不跪在地上谢恩。
听到自己即将成为太子正妃的旨意,陶容没有半分欢喜,嘴唇抿地紧紧的,等到陶太傅送徐公公
出门后又回来以后就看到陶容正无力地坐在椅子上落泪,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许是知道陶容不会安分地坐以待毙,陶太傅和陶夫人特意让人守着陶容,不许她踏出房门半步,可被关在房中第三日夜间,陶容还是偷偷地溜了出去,直奔太子府。
陶容是抱着必死之心去求的太子,却没承想太子竟然轻易地答应了下来。
感激大于欣喜,陶容松了口气。
陶太傅并不知道陶容昨日出府一事,因而在皇上重下了一道封太子府的圣旨以后只觉得是陶容太过没福气,而没有想到是她去求了太子。
婚约解除以后,陶容哪里都没有再去,也没有再见到赵思承一面,直到中秋那日。
赵思承这些日子忙于公务,脚不沾地,原想做些什么,却得知陶容与太子的婚约已经解除,欣喜之余却没有时间再来找陶容,中秋前一日才有了空闲,陪着多日未见的赵思年用完晚膳后便来寻陶容。
“你瘦了许多。”
陶容没有接话,与太子的婚约解除后陶太傅开始物色新的对象,如今便将目光放在了虞相大儿子虞怀昌的身上,丝毫不避嫌。
“明日我便要启程了。”赵思承没有在意陶容一直不言不语,又开口道。
房中静谧了一会儿,陶容故作轻松地开口,“今日街上极为热闹,你可愿意陪我一起出去?”
“自然。”
两人漫无目的地闲逛着,与这街上寻常男女一样。走到一座花楼处,陶容有些累了,伸手指了指,“咱们进去坐会儿吧。”
两人刚登上二楼没多久,有急促地脚步在附近响起,陶容还未反应过来,就看到了陶太傅面带怒色的脸,赵思承当下便将陶容护在身后,可陶太傅像是被激怒一般,立即让身后的小厮出手不留情面地上前殴打起来,若是只有自己一人在此就无所谓,可陶容还在此,赵思承不想让她名声受辱,于是就忍下了陶家小厮打上来的棍子,陶容再忍不住,从赵思承身后走了出来,陶太傅这次啊让人停下来,丫鬟领着陶容走了出去……
陶容这下是彻底不能再出门了,连赵思承是何时出京的都未曾可知,陶太傅想撮合陶容和虞怀昌的念头也被虞相毫不留情地拒了回来,皇后那边也知道了此事。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赵思承
却突然被皇上召回了京都,一通封赏后陶太傅开始后悔莫及,明面上告诉陶容自己允许她与赵思承之事,也解了她的禁足,可赵思承只在京中停留了一日就再次回去。
有着皇后的默许,上陶府求亲的人越来越少,陶容整日里受着陶夫人的念叨,性子越发沉了下去,人也愈发消瘦,每日里用食
如三岁稚儿,直到赵思承的信件传到陶府。
赵思承信上说,一月后他便会回京,届时便会亲自登门求亲。
这封信如同给中了剧毒病入膏肓的病人送上了解药,陶容一日比一日更为期待一月后的到来。
可这日却来的如此缓慢。
“小姐!!!谢夫人请您过去一趟。”小丫鬟慌乱地推门而入。
谢夫人便是被提为平妻的赵思年,陶容见小丫鬟神色慌张,摇了摇头笑道:“你这般着急做什么?”
小丫鬟支支吾吾半天才开口道:“赵将军……他被万魏国的人杀了……棺柩已在回京的路上了。”
陶容的脑子蓦地“嗡嗡”的响了起来,一片空白,陶容闭了闭眼,半晌后冷静地问道:“真的假的?”
小丫鬟不敢出声,低下了头。
老天是在跟她开玩笑吗?
明明他只是晚了几日,怎么就……
陶容突然想起来见到赵思承最后一面之时自己冷淡地对他说:“我不会等你,你若是战死疆场,我第二日便会随便找个人嫁了。”
这都是报应吧。
陶容缓缓地走到梳妆台旁坐下,从妆台处拿出封好的信件,放入怀中后漠然地站了起来,“走吧。”
次日,陶家发生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事,陶太傅因欺君罔上,拉帮结派被赐死刑。
第二件事,陶太傅长女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