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忘柒的打算是像舒筋活血酒这种原料价格低廉的药物以走量为主,而虎骨制成的药酒和膏药,因为原材料稀有且价格不菲,因此以走质量为主。为此,她前段时间还去了瓷窑,向他们订购了青花瓷盒子和瓷瓶,上面都印有防伪标记。
到目前为止,余庆县也只有沈忘柒、王猎户和一些有钱人家才有这些珍贵的药物。
老虎毕竟是珍稀动物,即便在这个时代也不多见,用它制成的药品自然价格不会太低。
听到这些,书院管理者不得不放弃批量采购的想法。但听说这些药物珍贵,需得预定,便也毫不犹豫的出钱给自家老母亲订了一套治风湿病。
陈先是拿了押金,告诉管事,如果院里有人预订,下次来的时候可以一起告诉他。
这是一桩不但可以卖人情,还能从中获得些许好处的买卖,管事的自然不会拒绝,他对陈先的态度也比以前好了很多。
陈先离开寒山书院后,又到县药房定好送到溪头村的药材,所有事情都办好后,他才坐马车往回赶。
沈忘柒早就打算买一辆马车,但陈先坚持为了省出雇佣车夫的钱,于是只能等到他学会驾车后再行购买。
因此,只要他有空就跟着赶马师父学赶车。虽然机会不多,但现在已经学得差不多了。早上送药酒时,因为瓷瓶易碎。车夫不敢让陈先驾车。从县城回到西头村后,车厢里空无一物,陈先终于有机会试试身手。
他把马车赶到到医堂门口时正是午饭时间。
沈大娘听到马车声,从院子里出来,笑着说:“还以为你不回来吃午饭了呢。没想到正说着就听到马蹄的声音了。“
沈忘柒也跟着沈大娘出来,看着陈先,笑着说:“我跟三奶奶说,如果你回不来,可就要回自己家吃了,不过还好张大娘也做了午饭。哟,你今天是自己驾车回来的吗?陈账房是不是该批准我们买辆马车了?”
车夫经常和五味药斋打交道,对他们很熟悉。有时候赶上吃饭,也会留在这里凑合一顿。
听了这话,他笑着拍了拍陈先的肩膀说:“陈先生学得很快。沈大夫可以准备买马车了,但如果将来有生意,别忘了我哈!”
沈忘柒点头说:“这个你就放心吧。”
车夫把马拴在门外,陈先已经进去给车夫钱了。沈大娘把菜从后院拿出来,放在大堂八仙桌上。
沈忘柒环顾四周,却没有看到沉香和结香的影子。找了半天,她只看到沉香躲在柜台后面看医书。
哥俩一向形影不离,怎么今天只剩下一个了?沈忘柒喊了他几声,那孩子才从医书中回过神来,抬头发现沈忘柒在问他。
“结香早上忙完,好像告诉我他去看江大哥了。”沉香想了半天,终于想起弟弟在出院前似乎跟他提了一嘴。
沈忘柒听着沉香说江大哥。想了好一会儿才记起,前不久来医堂买药的就是他,穿着白衣,看上去还挺帅气的那个。
当时只当是结香童言无忌,哪里想到这孩子真的跟人家混熟了。
沈忘柒忍不住叹息,可结香毕竟是个孩子,那江羨怎么看都不是个寻常人,也不知道家世背景如何,万一结香小孩子毛手毛脚再得罪了他岂不是坏事了么?
看完外面耀眼的阳光,沈忘柒咬咬牙,终于决定去叫结香回来吃午饭。
“三奶奶,你们慢慢吃,我先出去一趟!”沈忘柒说,一阵风似的就跑出去了。
沈大娘手里拿着一碗汤,看着沈忘柒出了门,对着她的背影喊道:“哎?你不吃午饭了?这个时候,太阳这么大,你去三槐堂干什么?”
沉香从柜台后面的凳子上跳下来,手里还拿着珍贵的医书,回答说:“东家姐姐说要找结香回来。结香一大早就过去了,也不知道那里有没有吃的东西。”
沈大娘一愣的功夫,看到陈先洗干净双手走了进来。她嘴里喃喃地说:“三槐堂?不就是上次来的那个江姓小伙子煮的地方?难不成结香这几天总不见踪影是跑到那里去了。怪不得他一回来就江大哥就长了,江大哥短。”
沈大娘只是咕哝着,但陈先的脸突然变了色。
“大娘,我也跟去看看。你不用等我们吃饭!”陈先把手里的碗放下,也迎着烈日跑了出去。
沈大娘看着这两个人风风火火的样子,把碗放在桌上,看了看车夫,又看了看沉香,说:“这一个个怎么都不吃饭就往出跑?”
沈忘柒一路边走边找阴凉处,医馆离三淮堂还很远。天气不热的时候倒也还好,但天一热,她才在阳光下走了没一会儿,觉得自己快要融化了。
都怪自己太着急,连把伞都没带就往出跑。沈忘柒叹了口气,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
“沈忘柒!”突然,她听到身后有人叫她。回头看,竟然是陈先追了上来。
沈忘柒诧异地问道:“这么大的日头,你跟过来干什么?我就是去叫结香回来吃饭,没别的什么事。”
“可毕竟那江姓男子不是村里人,又是个男人。你自己去,我不放心。”陈先看到沈忘柒的小脸在阳光下泛红,赶紧在路边给她折了一片芭蕉叶,让她抱在头上挡太阳。
“这有什么可担心的?”看到陈先的领口都已经被汗水浸湿,沈忘柒问道:“你自己干嘛不掰一块遮遮太阳?”
入夏以来,陈先原本白皙的皮肤都被晒黑了不少。他咧嘴一笑满不在意道:“怕什么我是男人,多晒太阳比较好。省了去县里的时候他们见我长得太白嫩了,觉得我好欺负。”
沈忘柒笑了一下,陈先在她眼里只是个少年。在现代社会,这么大的孩子还在上高中,不过,沈忘柒也能明显感觉到陈先最近也是有意再把自己往成熟稳重方向上打扮。毕竟,不同于现代。十五六的男孩都可以当爹了。
“我可没说什么,你,笑什么呢?”陈先饶饶头。
沈忘柒摇摇头说:“没什么。我很高兴。医堂里有个好管事!”
沈忘柒越走越热,面上渐渐泛起红晕来,她的眼睛微微眯着,像一对水晶珠。
陈先发现,她眼睛周围有圈淡淡的粉红色光环,眼睛微微上翘,笑的时候,眼睛似融化的一池泉水。他在书院读书时,偶尔会有同学带些故事书来读。据说有些人天生就有一双的情眼,这是最迷人的。
他以前只是在脑海里想象那会是什么样的美人,没想到会在沈忘柒的脸上看到这样的眼睛,差点把他看呆了。
走到三槐堂门口时,陈先仍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就看见三槐堂前有几棵槐树。风吹过树叶时发出“沙沙”的声音,仿佛在嘲笑他的懦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