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件事,医堂里的几个人都面面相觑。小贵儿姐来买药时脸上的笑容他们都还记得,自然对这件事也有不同的看法。
“别想太多了。”沈忘柒摇了摇头,对众人说道:“好好一个姑娘家嫁给他们家却受尽了虐待,我看给他们个教训也好,就当是报应了!”
马大夫摸摸下巴说道:“这个姑娘的心思倒真是缜密得很。”
沈忘柒自言自语道,可不是吗?看来她以前对这位小贵儿姐判断有误,她的性情确实比她想象的要强得多。至少她还有心反抗命运,不至于不把自己的余生都搭在这样一家人身上。
不过,这不是她现在应该关心的,瘟疫迫在眉睫。他们这里的医堂,并非坚不可摧,如果他们不及时找出治疗疫症的方案只怕早晚会跟着遭殃。
如今的江州虽说已是早春,可京城还是春寒料峭。
达官显贵家的女眷们,日日足不出户,都窝在自家暖亭里,她们身子骨弱,经不得寒凉,生了手炉抱在怀里,还在暖厅上挂了厚厚的帘子。
“你在想什么?”以为美妇人缓缓睁开眼睛,懒洋洋的眼里流露出一丝质问。
绿绮吓得立刻摊倒在地上连连认错,眼里满是焦虑,似乎有话要说。
“你这是干什么?好端端的不过是问问你有什么心事,你怕什么?”看她这副胆战心惊的模样,那妇人笑着牵起了她的纤纤玉指,让绿绮站起来。
而后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事,但只刹那间那目光一闪而过,甚至连她面前的绿绮也没有察觉到,她脸上便又恢复了以往的笑容。
即便已过中年,眼角有了皱纹,但美人还是美人,举止投足间的风采丝毫不减当年,倒是脸上细小的皱纹平添了岁月的痕迹,更显得风韵非凡。
绿绮恐惧地坐在绣花墩上,一句话也不敢说。只是默默地继续给妇人捶腿,但却仍旧心不在焉。
美妇人似是察觉到了,但却什么也没说,闭上眼睛靠在枕头上休息。
不知多久后,绿绮这边已经是焦灼万分,却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个小厮疾呼的声音。来“不好了,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什么不好了?”绿绮一惊,手足无措之下,差点连香炉都被打翻了。
帷幔的一角被掀开,一封信从外面递了进来。绿绮心下惊慌,也顾不得许多顺手拆开一看,顿时觉得脸上血色全无,双腿一软摔在地上。
见此情景,侯爷夫人,从软榻上坐起来,问道:“怎么了?”
绿绮颤抖着哭喊道:“我不该,不该告诉小侯爷江州有瘟疫!”
三槐堂内,沈忘柒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合眼了,疲惫的连眼皮都抬不起来了。马大夫坐在她对面,半闭着眼睛,不知道自己是醒着还是在梦中。
自从李秋妹和黑子母子被关在海州寺后,西头村的疫病一个接一个地出现。不过几天而已,整个海州寺就挤满了病人。这些病人发病迅速,传染性很强。许多与他们关系密切的人被传染了。
如今整个西头村都陷入了恐慌之中,人人自危,都害怕疫病会突然降临到自己头哦上。
五味药斋一时还拿不出有效的方子,一来二去海州寺的病人情绪越来越不稳定。沈宣无奈不得不从沈家找来几个年轻人带着棍子把手寺门,看到有人跑出来,就把他们打回去。
陈先抬头看着沈忘柒,她的小脸惨白,眼下是浓郁的黑眼圈,看起来十分疲惫。她对面的马大夫也没好到哪里去。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带着那种疲惫的神情,显得有点吓人。即使他们这般忙碌疲累,却还是一刻也不能休息,不住地询问海州寺的情况。
消瘟丹有用吗?净温丸有效吗!都没有?县里的大夫是干什么吃的?”马大夫急得把医书都扔掉了。
也许是因为年纪大了又熬了几天,马大夫激动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却突然发现眼前一黑,要不是陈先眼疾手快扶住了他,恐怕他会摔到地上。
沈忘柒见状忙嘱咐道:“马大夫,快去休息一下再回来吧。”她前面还堆着各种医书,一个个山一样高,看了看陈先又道:“阿先,麻烦你送马大夫回去休息,让他好好睡一觉。”
马大夫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算觉得没那么头晕眼花了,被陈先扶着1走了几步又不放心地停下来道:“东家,你呢?你也已经两天没睡了,太辛苦了,休息一下吧。”
沈忘柒点点头,站起来,把马大夫抚进房间。等送完马大夫后,没有进后院,反而转身回到医堂,继续在桌上的医书里翻翻找找。
陈先刚到水井边洗了把脸清醒了一下,挥手就看到沈忘柒竟又忙活起来。只怕南无杨并不比马大夫乐观,这几天陈先虽然也在医堂陪着他们两个,但到底不是大夫,也帮不上忙,得空总能睡上一时半刻的,所以比二人好一些。
但是沈忘柒真的是接连几日没有合眼。沈大娘已经劝过她很多次了,陈先也看着很是担心,可正要开口劝她休息,却见沈宣也是一脸疲惫的走了进来。
这几天以来,陈先第一次发现他这么不想见到沈宣,因为只要他一来,准带来的不是好消息。趁着沈忘柒没注意到,他赶紧走上前去,把沈宣拉到角落里,低声问道:“怎么了?如果不急的话,先告诉我。我稍后告诉心丫头,她两天没睡了,如果继续下去,真担心她身体吃不消。”
“可……”沈宣犹豫地看着陈先。
现在哪件事能是不着急的?能解决的他跟里正都尽量解决了,这也是实在遇上不知如何是好的事情,才会跑到医馆这里来。可是一听沈忘柒一惊两天没睡了,也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心丫头两天没睡,你们怎么不劝劝她?还有马大夫呢?”
陈先叹了口气:“她多固执,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怎么肯听我们的?我们才刚劝马大夫去休息片刻。可她看到县里大夫开的药方没用,哪里还肯休息。”
这下沈宣也不知如何是好了,可现在又有麻烦了,有人说,如果沈忘柒不出现,这件事就解决不了。如果守庙人与寺院内的病人发生冲突,出了什么事,那可如何是好?
他正犹豫,却听沈忘柒已经见到他了,问道:“楦子叔,你来了,来给我讲讲海州寺的事吧。”
听了这话,他只好过去把海州寺的事情讲了一遍。
原来寺庙里的一群病人喝了几剂药就没用,今天一大早,又有几具尸体从庙里拉出去焚毁。当即就起了冲突,病人和看守几乎大打出手了。
沈宣和里正急忙赶到,但这次他们的话毫无用处。病人们已经愤怒到了几点,见了里正更是扬言要件沈忘柒,如果沈忘柒不拿出一个处方来挽救他的命,他们就要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