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夫狠狠地瞪了一眼沈忘柒,拿起身边干净的抹布,用力地擦了擦手。
沈忘柒见竹管已经放好了,当即对两人说:“马大夫,劳烦把病人的腰腿抬起来。胡大夫,请把漏斗放进去,再把药倒进去!”
有了之前的经验,胡大夫这次不再犹豫了,立刻把药倒进漏斗里。在倒了整整一碗药后,沈忘柒让他取出竹管,又用一大团棉花堵住男孩的魂门。然后,等待效果发挥作用。
胡大夫做完这些,出去使劲洗了洗手。等回到大厅后,坐在床边的凳子上死死地盯着昏迷的小男孩看。
没想到才片刻功夫小男孩果然睁开眼睛,他看了看陪在身边的老妇人,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呜呜呜,奶奶,我要拉屎……”
老太太一看孙子苏醒过来,顿时喜出望外,哪里还顾得上旁的,立刻答应道:“好,好,柱子醒过来就好,奶奶什么都依你,奶奶这就带你去。”
见她说着就要扶着孩子起来,胡大夫立刻呵斥道:“哪里也不许去!好不容易灌进去的药给我憋着!”他一直对自己刚刚灌药的行为嫌弃不已,可不想在经历一次。
大约是情急之下他的脸色过于难看,吓得小男孩和老太太立刻动也不敢动,再也不敢提一个字,只能老老实实在病床上躺着,不一会儿就发了一身热汗。
一直到一个时辰后,沈忘柒才算点头同意让老太太带小男孩去茅厕。此刻太阳眼看就快要落山,但小男孩的治疗只完成了一半。
因为胡大夫和马大夫都不想就这么回去,沈忘柒只能让车夫先回县城,然后让他们两人在前院住一晚,等第二天再搭赵琪的车回去。
沈忘柒等柱子从茅厕回来,给他准备了两碗白粥,孩子已经一天没有进食,很快就咕咚咕咚全喝光了,值得高兴的是也不再呕吐了。
马大夫已经彻底对沈忘柒佩服得五体投地,脸上的表情也比以前更恭敬了:“沈大夫真是英雄出少年,在下自愧不如,若不是沈大夫今天想出这么好的方法,这孩子只怕是没救了。敢问沈大夫师从哪位高人,竟有如此了得的医术和巧思。”
沈忘柒闻言解释道:“我师父是为周游各地的高人,也只在这里路过传授过我一些技艺。现在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还能不能再见不到他了。”
马大夫的脸色看起来略显失望,他以前是个游方郎中,一想敏而好学不耻下问,也因此才得以在余庆县站稳脚跟,成为县里的名医。
马大夫学而不倦开始跟沈忘柒讨论起病症来,两个人一直认为柱子属于脑膜炎。
幸运的是,及时得到了治疗。如果错过了最好的治疗时间,即便治好了也会造成无法弥补的脑损伤。
天亮后,柱子的症状终于稳定下来。沈忘柒和胡大夫、马大夫熬了一夜。沈忘柒年轻,只不过显出些黑眼圈。
马大夫正值壮年,而且求知的欲望战胜了一切的困倦,眼中的兴奋都无法掩饰,看样子即便再来一个通宵也绝对没问题。只有胡大夫有些吃不消。毕竟,他年纪大了,休息很重要,这一夜下来他脸色发青,看起来随时可能晕倒。
沈忘柒本想让他去休息,但他们都表示要先回县城,就都坐着赵琪卖菜的马车回到镇上。
临走前,马大夫再三叮嘱沈忘柒,如果老陈头的腿好了,一定要去县里告诉他们。
胡大夫似乎不怎么舒服的样子,却也没说什么。
沈忘柒在后院洗了把脸,看到陈先急忙跑进后院,焦急万分,好像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陈先一向很谨慎,不轻易来后院,但现在他火急火燎地进来肯定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
“忘心,那两个老贼……太,太过分了。”陈先的脸因愤怒而扭曲。“我刚去药田给药苗浇水,等回去却发现,他们带着柱子跑了!还把你的处方拿走了。”
沈忘柒惊呆了,没想到他们为了不赔钱,竟然选择带着柱子一起跑了。
她苦笑了两声说道:“等三奶奶回来,请她去县衙报官。”
陈先愤慨道:“报官实在太便宜他们了!即便县衙抓到他们,估计他们也会以没钱为由,最多不过在衙门住一两个月真是太便宜他们了。”
沈忘柒摇摇头说:“没关系,我相信他们很快就会回来找我的。之所以把处方放在大厅就是因为我还没写好。里面最重要的那一味药我还没有衡量好。没有它,整个处方就行不通。”
“好!坏人自有天惩!”陈先愤恨地说。
沈忘柒回到大堂,昨晚,她已经把大堂打扫干净了,但仍有很多药材被浪费了,无法使用。算上药材的损失,加上柱子的治疗费,损失了将近三两银子。
虽然她手上还有钱,但也还是要精打细算一下。如果他们真的没钱治病,她倒是也愿意出于善心出手相助。但他们之前的种种行为如此恶劣,无论如何她都要把这些钱收回来!
整个西头村虽然不大,但一点点消息却传播得很快。
等沈大娘回来的时候,她已经摸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昨日她才去隔壁村帮忙操办婚宴,家里就除了这种事,要是她在说什么也不会被那两个人欺负了。
“你不认识他们,我可认得,他们姓甚名谁家住何处,我全都知道!”沈大娘气得直拍自己的胸口。“就在笔架山对面的上梁村,老头子叫杨铁根,老婆子叫牛爱华,是上梁村有名的臭无赖。据说昨天还在我们村口问起我。一定看我不在,你又年轻才敢进来欺负人!”
沈大娘越说越气,转身就要叫上自己的几个儿子,去上梁村和杨铁根家算账。
沈忘柒赶紧阻止了她,说她有办法对付他们了。毕竟上梁村又不是西头村,强龙不压地头蛇,犯不上让家中的几个叔叔去趟这趟浑水。
再者说,开门做生意,将来这样的事情会越来越多。他总不能一直靠别人帮忙,总要在十里八乡树立起自己的声望来。
沈大娘听了沈忘柒的分析终于平静下来,决定按照沈忘柒的计策行事。
这段时间沈大娘也赶走了不少媒人。
“我家心丫头还小。就是旁人家的女孩子也要在十五六岁才谈婚论嫁,更何况心丫头才十二三岁,哪里到了嫁人的年纪。”
虽然沈忘柒不再提黑子的事了,但沈大娘看得出她一直为此不快。
现在医馆的声望越来越高了,媒人也是三天来两个,都快把医馆的门槛踩塌了。那些直接闯进医馆的都被沈忘柒毫不留情地赶走了。后来,这些媒人又厚着脸皮到家里直接跟沈大娘说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