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正看到沈大娘愁眉苦脸的样子,吸了几口烟,笑着说:“这都是给心丫头说媒的吧,又是谁家的小子?”
沈大娘一听就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地说道:“这些人也不撒泡尿照照,什么人都敢来跟我孙女提亲,竟然还有个隔壁村三十好几没讨到老婆的,眼见咱们家心丫头的医馆一天比一天好,竟厚着皮面想要娶咱家丫头!”
“我看等下还是叫璇子,把这些媒人见一个赶出去一个,不然我看你迟早要气炸了。”听到沈大娘的话,里正忍不住皱了皱眉,敲了敲烟斗说道:“现在医馆确实越来越好了,但以后如何谁又能说得清,咱们心丫头是个有出息的,我瞧着也不愁嫁,没必要火急火燎地找婆家,我看就是再留上四五年也不是问题。”
老两口决定先这样压住上门提亲的媒人, 没让沈忘柒为此分一点点心。
只不过偶尔沈忘柒也遇上过几个,但都不敢上前打扰她。她也想太多,以为是给别人说亲的。
余庆县有一所建于前朝的书院,名叫寒山书院。学院里有许多归隐的官员都是从京城回来的,最差也是做过进士的,学识都很渊博。
整个江州地界的大户人家都很想把自己晚生后辈送进去读书。
近年来余庆县许多人才也都是这所书院出来的,此前张员外的兄长就是在这所书院读书后一举高中,在京城官拜四品,因此张家在这里可谓是风生水起的高门大院。
这天,一个穿着丝绸衣服的少年正坐在书院教室里读书学字。他双眉微蹙,五官也算秀气,本来该算是讨喜面像,可眼神里却总是不经意地露出些许锋芒,令整个人的气质都冷冷的。
少年正在安静地写字,一个圆滚滚的小胖子,晃晃悠悠地从外面跑了进来,累的气喘吁吁地。
“张大公子,你不是说写了很久肩膀总是酸痛的吗?”他笑眯眯地从后面掏出一只白瓷瓶,轻轻地放在少年桌前,笑着说:“听说这活血酒有奇效。我还是让以前那个叫陈先的同窗从西头村拿来的。”
张公子听后抬起头,放下手里的笔,笑了笑道:“袁春,你是商人家出身,怎么连说话都这么夸张。”
“呦,夸不夸张可得等张大公子,试试才行啊。”袁春脸上的笑容没有变,微微看了看张彦远的作品。
每一个字都力求完美,每一笔都非常有力,几乎可以穿透纸张的背面。难怪他平时用的毛笔比别人费。
张彦远没说话捧着瓷瓶看了看,他把瓶子转过来,发现底部印着朱红色印章,上面刻有“五味药斋”的字样,下面还有一行小字,上面写着靖远三年第二批第一瓶。
“看来还是五味药斋生产的装瓶的。”张彦微微点了下投,直言“多少钱?
袁春一伸手比划了一下神神秘秘地说道:“五两银子。”
五味药斋只卖400文银子,他一转手就卖了5两银子。
袁春倒并不认为他在牟取暴利,这药酒供不应求,外面早就炒到一两银子了,升到五两也是迟早的事。
但其实他也没想这么多,只不过是随便报个价。万一讨价还价还能剩下个二三两,没想到张彦远根本没开口,直接扔给他一块碎银子。
袁淳不用看也知道这锭银子刚好有五两那么多。便赶紧收好银两,看着张彦远的目光都不一样了。
况且张彦远的性格一向如此,他也不便多问,可他刚转身要走,又忽然听到张彦远问:“陈先这瓶药酒是怎么弄来的?那人也是西陈村的嘛?”
袁淳知道张彦远为人孤傲,像陈先这样出身平寒的同窗他自然也不会放在眼里,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张大公子当然不知道喽。自从他离开学院后,就去医馆当账房先生了。现在这药酒可是一瓶难求,不然你以为我怎么会拿到的?袁春说完又得意道:“这五味药斋的东家你一定听说过。正是我们县城之前那位备受关注的小沈大夫!”
张彦远淡淡地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他把瓶子放在桌子上,继续练习写字。
袁纯见他并不敢兴趣,便撇撇嘴离开了。
今天是寒山书院的休沐,大部分学生都回家去了,就连那些远在他乡的学生都去了县城,所以书院格外安静。
张彦远是个很有耐心的人,他要求自己每天临摹十篇书法文章,即使休沐也不停息,等他好不容易临摹好了,时间还很早,便带着书童一起赶回张府,正好赶上府里用午饭的时间。
张彦远回到府邸时,听说张委员也在府邸里,便打算第一个去迎接父亲。
谁知才走到书房外面,就听到书房里传来他父亲的声音。
张彦远下意识地停下脚步,隔着窗子看到书房里陆大夫正坐在他对面,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只见陆大夫脸色微微一沉。他连忙收回目光,靠在一边,屏住呼吸,静静地听着他们之间的谈话。
“公子的病此前我就看过的,这方子若不管用,我还可以再换一个,必然药到病除。”陆大夫的声音听起来非常自信,在张员外面前也不见丝毫辞色。
因着有求于人,张委员倒是客客气气的,连忙让随从给陆大夫递上重金。
陆大夫接过银子,握在手里颠了颠,脸上露出笑容来。
“多谢员外赏赐”陆大夫赶紧收好银子,又说道说:“等公子从学堂回来,我再来叨扰。家中还有琐事,先告辞了。”
见父亲要起身送陆大夫离开,张彦远一脚迈进父亲的书房,一脸阴沉的看着张员外道:“爹觉得我不够丢脸吗?”
张员外吓了一跳,不知道张彦远是什么时候回来了,也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
为了儿子的病,他做父亲的这些年可谓是遍寻名医。余庆县知名大夫都来给张彦远瞧过,但却一点也不见好转,他就差要把他带到京城请御医诊断治疗了。
但张彦远说的不错,就是因为怕丢人,他才不敢像刘县令那样大张旗鼓地遍求名医来给儿子治病。
陆大夫离开张家后径直回了住处,才一进门就发现家中来了客人,多日不见踪影的胡大夫正坐在大厅把玩着一盏茶杯。
“你怎么来了?又遇到过什么疑难杂症了?要我出马前去看看?”陆大夫看着胡大夫,漫不经心地说:“你也是,平日里太过慵懒。今后若是没我帮衬,你可怎么办?”
一面说,陆大夫一面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只是他喝了一口就吐了出来。
“怎么这么凉?”陆大夫不高兴地问道,他突然意识到胡大夫有点不对劲,转过身来问道:“你来这儿多久了?”
原本以为胡大夫在这里,他匆匆进来,想着胡大夫一定带了什么西头村的消息,没想到胡大夫就一动不动地在哪里冷冷地盯着他看。
这是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