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秀才对张公子的隐疾倒是略知一二,只是具体是什么隐疾他也不知道。又不能直接同意只好解释道:“这件事可以大可小,无论如何需得容我回去和哥哥、嫂子商量一下。”
“好,好,这是自然!”张员外赶忙应和说:“这两天你不用担心兰儿的课业。我叫管家送你一辆马车,带你回西头村去问问。”
这边沈秀才坐马车回了西头村,另一边沈忘柒则跟着胡大夫到了融春堂。融春堂是余庆县最大的医馆。规模比五味药斋要大得多,细化的不同症状就诊区域也一应俱全。
到了荣春堂,沈忘柒才开始明白,为什么容春堂的大夫看不起那些像马大夫那样的闲散大夫。整个融春堂似乎井然有序,每个环节都有专人负责。在沈忘柒看来,整个荣春堂就像一个小企业,这也难怪他们的生意能做到在大周遍地开花。
沈忘柒见了荣春棠的规模忍不住在心里感叹。荣春堂的大夫见了胡大夫,一一前来打招呼,很是恭敬。直到一个医童走过来叫胡大夫首座。沈忘柒这才明白,原来陆大夫走后,是胡大夫代替了他的位置!
她一进荣春堂,不少大夫都在偷偷地盯着她看。
胡大夫见状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介绍道:“这便是五味药斋的沈大夫!”
“呦!是沈大夫,久仰大名!”大夫们一听这话,立马脸上堆笑起来打招呼,至于心里怎么想的沈忘柒就不得而知了。
沈忘柒,连忙回答,她知道此刻决不能失了礼数,便尽量让自己屈身比平时还要低。毕竟单从年龄上看,她也是个晚辈。
如今她来到荣春堂拜访,又有一手不浅的医术造诣。既然他们愿意给自己这个面子,到底也是看在胡大夫的份上,她可不想在这儿叫人拿了话柄去。
胡大夫想来不拘泥于这些俗礼,便一言不发地到内堂去了,沈忘柒见状忙跟在他身后,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了下来,静静地等着胡大夫出来。
不一会儿,胡大夫手里拿着瓷漏斗和皮管出来了。自然而然地坐在沈忘柒对面介绍道:“这两样东西是我和马大夫研制出来的。你上次用的葫芦勺难免有杂质,这势必会影响药效,若非救急,还是这不用为好,所以我特意去县城的瓷窑做了一个瓷漏斗。至于皮管是用羊皮做的,牛、羊等家畜的皮皆可入药。如果有其他疾病,可以用牛皮或猪皮代替。”
沈忘柒拿在手里试了试管子的材质,确实比竹筒温和得多。然而,皮管造价要比竹管高得多,且不能反复利用。
幸运的是,需要灌肠治疗的人并不多。这也只是万不得已才作为最后的手段使用的。
这次沈忘柒来荣春堂,她注意到荣春堂有许多药童。这些人配药速度很快,而且有一定的医学知识。她的五味药斋现在人手不足,正需要这些人的帮助。
胡大夫显然不是个热心的人。如果直接问他能不能把自己的药童分几个帮工,岂不是在故意墙人家的生意?
沈忘柒思量了片刻清了清嗓子道:“这几天,老陈头的坏疽越来越乐观了。恐怕这坏疽不到一个月就可以治好了。”
胡大夫闻言突然转过头,打量了沈忘柒一番,见她面上带着笑,冷冷地哼了一声道:“不用你提醒,赌约之事愿赌服输,他马大夫肯低下头认错,我也不会落人口实。”
虽然他的嘴上说的很容易,但他的表情却早已出卖了他,沈忘柒把他眼中的那丝不甘尽收眼底。当初马大夫答应个痛快还拉着他一同下水,不然他荣春棠的首席医师,怎么肯像这样一个小丫头低头?
胡大夫虽说碍着面子,但确实输的心服口服,他自认行医数载,但老陈头的烂腿和杨柱子的性命,他却明白自己是没有能力救治的。
只是这个小丫头年纪轻轻,公开叫她师父,叫他以后颜面何存?
胡大夫这边胡思乱想着,不觉得脸上一会儿红,一会儿白,沈忘柒看在眼里,已是忍俊不禁。“胡大夫,啊不,应该叫胡首座,对吧?论资排辈就算你愿意在我五味药斋当学徒,沈某恐怕也不敢收,否则还不让县医馆的口水淹死!不过呢,我的医堂里确实少了几个跑堂的,不如这样吧,如果荣春堂里有您看不上眼的,不妨都派遣他们到我那儿去帮工如何?”
胡大夫一听这话,当即明白这是沈忘柒要给他台阶下,顺便还跟他做了比交易。虽然他心里有些不情愿,但无论如何这总比让他放下首席的地位去五味药斋当学徒要强上许多!
马大夫既然愿意那就让他自己去当学徒吧,他年纪大了,又是融春堂的首座,他不怕丢面子,荣春堂也吃不起!
胡大夫尽量保持着自己的面部表情,以免让沈忘柒看到端倪。他故作深沉思量了片刻,终于最后,忍不住抬起小指,抚摸着胡子道:“你想要的多少人?我在荣春堂这么多年了,这点主还是能做的。”
事实上沈忘柒早已把他微妙的表情变化看了个一清二楚。
沈忘柒假装思考,抬头望了望栽在墙根边的那棵芭蕉树,忍住了嘴角上扬的冲动,说:“如果可以的话,请胡大夫先帮我找两个医童。通不通药理倒也无妨,但最重要的是要有良好的品行。毕竟,药理学以后可以慢慢教,但我医堂的很多东西是不许外传的。”
胡大夫点头说道:“这很容易,我这边找到合适的会亲自带过去交给你。到时候,再去看看老陈头头上的腿。如果真的很好,我再给你一个大礼!”
沈忘柒没想到胡大夫如此不愿意亏钱人情,他们之间的情谊也算不得深厚。既然他不想欠沈忘柒的人情,那她自然却之不恭。
“我不要大礼,如果胡大夫真的要送的话,可以给我一块牌匾。”沈忘柒理好自己的袖子,胸前的石榴石流苏长寿锁,发出清脆的声音。
这一老一少在旁人看起来就像是亲孙女正把爷爷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胡大夫闷哼一声,从石凳上站起来,冷冷地道:“小姑娘脸皮倒厚,我行医这么多年,还不敢叫别人献牌匾!”
“胡大夫这是怎么说的?只要你什么都不说,谁知道我是要来的?”
胡大夫怒视着她说:“你快走吧,还有很多病人等着我诊治。我没时间和你扯皮?”
沈忘柒开心的走出荣春堂,肚子却开始咕咕叫了。
此时,已是中午,大多数人都回家吃饭了,连荣春堂的后院也传来阵阵美味佳肴的味道。
饭菜的香味把沈忘柒肚子里的馋虫勾的诺不动脚步。
她这个身体正是长个子的时候,沈忘柒他饿得走不动了,忍不住瞪了胡大夫好几眼。
这位胡大夫不仅脾气不好,而且很刻薄。都不肯留她在这里吃一顿饱饭。
沈忘柒,选了一家餐馆吃饭。不幸的是,沈大娘做的菜太好吃了,导致她在外面吃什么都没胃口,要不是她的胃实在太饿了,她才不会心甘情愿地把它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