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夫微微有些惊讶,但很快就平静了下来,点头应和道:“里正大人说的是。”
马大夫好学的劲头又上了,耐不住性子急得直跳脚,他悄悄地对胡大夫说:“胡大夫,我们都沉迷于医术。可这药膳是怎么回事却都不在行,怎么样?不想去看看?”
胡大夫闷哼一声道:“要是沉不住气你就去看,别什么事都抓着我。”
上次跟沈忘柒打赌的事儿胡大夫就是被马长云硬拖着下水的,这次他可要把丑话说在前头。
沈忘柒这边已经在厨房里忙得不可开交了,从前厅搬过来的药材整整齐齐地码了三大排。沉香和结香站在这些抽屉的左右两侧,仔细地看着厨房的方向,等着沈忘柒发号施令。
“枸杞,一两。当归九片,黄芪九片,党参需要三小根。”
“红枣二十个,黄芪三十个。沉香去库房拿些米酒。
“结香,半两北芪片,一两片玉竹,四党参,一两片淮山干,半两枸杞!”
虽然两个孩子还小,但几个月来对药材的辨别已经是万无一失,再加上手脚麻利,支使他们两个做起活儿来竟比成年人都得心应手。
胡大夫静静地站在院子里,看着两个小家伙帮忙,他脸上不觉露出笑意来。
沉香和结香看见胡大夫来了,忙里偷闲都扑到他的怀里喊道:“胡爷爷,马爷爷,你们都来了!”
胡大夫笑着摸了摸两个小家伙的头,脸上满是慈爱道:“当然,胡爷爷得抽时间看你们两个小家伙,怎么你们两个不想胡爷爷吗?”
两小人儿一起点头道:“当然,最想胡爷爷了!”
马大夫从胡大夫身后探出头来,打趣地问道:“你们为什么不想念马爷爷啊?”
结香笑得甜甜的道:“我们也想念马爷爷的!”
沉香闻言也用力点了点头。
沈忘柒负责盯着厨房里的锅,她是不会做饭的。但从小到大没少看妈妈做药膳,所以步骤她都懂,只是不会下手。
沈大娘倒是做饭的好手,只要沈忘柒把步骤和食材药品的多少一说,沈大娘就能手到擒来,即使她以前从来没有做过药膳,只要她动动手中的锅碗瓢盆,不管是什么菜,只要出自她手下,保证是色香味儿俱全。
沈忘柒闻着饭菜的味道忍不住直犯谗瘾,肚子也开始咕咕咕咕地抗议个不停。
正想着找些什么东西先垫垫肚子,一起身却差点撞上人。吓得她赶紧回头一看,却见不知道什么时候胡大夫和马大夫已经到了她身后,伸长脖子,看沈大娘把油和盐放进锅里,都是一头雾水的样子。
“胡大夫,马大夫,你们是客人不在大厅里坐着,怎么跑到这烟熏火燎的厨房来了?也不怕让油烟弄脏了你们的衣服,快回去坐吧!”
胡大夫责备地看了马大夫一眼,好像在说,还不是因为他非要过来。
马大夫哈哈一笑,摇头道:“我一听说沈大夫做药膳,实在坐不住了,想来偷师一二,可这草药我都认得当归、黄芪、枸杞、党参可用于补血益气。那柴、米、油、盐、酱、醋、茶,我却瞧了头疼,终归不是这块料啊!”
胡大夫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道:“哼,就你个老头子不服输什么都想尝试一二。”
沈忘柒只得亲自送二人回去,刚好第一道准备好的菜也差不多可以上桌了。
好在村里用的铁锅够大,院子里还搭了两个临时灶。否则,十五张桌子的数量可不小。
“菜来了,才来了。”客人们闻到后院的香味,他们早就已经饿了,只听见门外有人叫嚷,纷纷让出一条路来。
一群手里拿着托盘的壮汉抬着菜稳稳地走了出来。每个盘子里都有几只棕色的小盅,每个小盅里都缓缓地升腾着热气。汉子们把小中放在每个客人面前。
“这是什么?”孔师爷见识过很多宴席,却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菜式。带着好奇,他伸手打开盖子。
一阵香气扑面而来,原来是一小盅鱼汤!
他喝过的鱼汤也是不计其数,自有农家的粗炖,也有州府酒楼的精煮。眼前这一小盅鱼汤咋看上去,倒也与普通的鱼汤没什么区别,可入口却比普通的鱼汤多了几分药材的甘香。
沈忘柒回到房间重整仪容,然后迅速返回大厅,见孔师爷不解,便解释道:“孔师爷,你可以翻一下鱼人,下面还有当归、党参等药材。对于调理劳精不足、腰酸膝痛等症状再合适不过了。”
腰腿问题是上了年纪的长者惯有的毛病。
孔师爷闻言赶紧舀了一勺汤,对众人说道:“诸位,这第一口,我便先行尝尝了!”
他是刘县令身边的人,身份地位自然最为尊贵,他不动口,旁人也不好妄动。
孔师爷用勺子抿了一口,桌上的其他人也纷纷打开面前小盅的盖子。发现不仅有鱼汤,还有鸡汤和鸭汤。
一时间,整个前院静悄悄的。没有人说话的声音,只有清脆的喝汤声。
“太好吃了吧!”不知道是谁率先打破了宁静,顿时,周围环境变得热闹起来。
“我可从来没有喝过这么新鲜的汤!”
“这和天香居的手艺相比还要好上一大截呢。”
“我从来没想过这汤能这么做!”
众人纷纷忍不住感慨,然后不停地问来帮忙干活的人还有没有汤,都想要再来一碗!不,再来两杯!
沈宣只好走到前院,大声告诉大家:“没有汤了,后面还有别的食物!一定比第一道菜还好!请稍等,马上就上!”
陈先和赵琪匆忙回来时,已经听到周围的客人在抱怨食物太少,根本不够吃!
急得陈先和赵琪两个人连滚带爬地往后院搬食材。可一进院就看到沈大娘脸上的笑容,就连张翠花也笑得合不拢嘴。
“唉,可回来了?”张翠花看到儿子,一脸媚笑起来。
陈先摸不着头脑,疑惑道:“娘!外面的客人都抱怨没吃饱,你怎么还笑上了?”
沈忘柒走了进来,笑着摇摇头道:“他们抱怨不是因为食物太少,而是因为太好吃了!”
陈先和赵七傻傻地站在后院,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在沈忘柒的后院人人都在忙着宴会时。
西头村口,三个人满脸愁容地走了回来。男人在前,身后跟着一对母女,女儿还在哭,几乎快喘不过气了,随时可能晕倒。
这三人正是沈富贵、吴金花和沈月英。
沈月英的一张小脸脸色苍白,原来丰盈的面容也不知道为何变得消瘦了不少,一双眼睛已经哭得红肿。全靠吴金花扶着她,才没有倒下去。
“哦,这不是富贵吗?”一个中年男子兴奋地走过来打招呼。他看样子很高兴,根本没注意后面伤心哭泣的沈月英。
“你要回哪去?你家二丫头今天在家摆酒席,村里一半人都去了,县里也来了不少大夫,都向她祝贺呢!说到底你也是她爹,不去看看吗?”
那人说完就走了,也没等沈富贵回答。
他儿子可是回来告诉他,那里的酒菜好吃得很,吃了还能延年益寿,他得接替他儿子尝上一尝!
吴金华听了气不打一处来咬着牙狠狠地道:“呸!我当初就不应该心软,应该把她淹死在水桶里,也不至于这样戳我的心!可怜我的月英啊,全都毁了,全都是她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