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大夫被她的话吓了一跳,不确定地问道:“东家,这病不常见。你确定吗?”
沈忘柒没有直接回答却转而问马大夫道:“你注意到她穿什么颜色的衣服了吗?”
“这个……”马大夫确实没有注意李秋妹衣服的颜色。他回头看了看,说:“深红色的料子,很陈旧了,怎么这衣裳的颜色跟疫症有关系吗?”
沈忘柒点了点头道:“你注意看她胸口有一些污渍。因为布料的颜色相近,很容易被忽视或认为是常见的污渍。但如果仔细看,你会发现她的中衣领上,也有暗红色的污渍。马大夫,你提到的症状,再加上咳血,不是疫症又是什么?”
“这还真是疫症!”马大夫一方面佩服沈忘柒大夫的细致观察,另一方面也故意提高嗓门高呼了这一声。
站在不远不近看热闹的人群一听到这话,立刻像炸了锅一样四散奔逃了。
马大夫这一声吓跑了看热闹的人,也叫沈忘柒顿时觉得耳朵都清净多了。
唯独沈老九就是不肯相信,他走到李秋妹面前,指着她头上和脸上的伤口说道:“胡说!什么疫症?这是昨晚我忍不住打的一巴掌,她自己跌倒磕到了桌角上撞的。既然你们看到了她的这副德行,也抓住了我,我不会狡辩的,一人做事一人当,大可叫官差来拿了我去。”
“儿啊,快别固执了!”沈老九的老母亲一听说李秋妹可能有传染病,就马上把儿子拉到一边,生怕他被传染到。
以前就听人说过这沈老九硬得像坑里的石头,今日沈宣一见才发觉还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沈宣对沈老九忍无可忍,大声斥责道:“看你那样子。恐怕这人不是你打的吧?老九,我们都姓沈,在一个村子里长大。我还能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小时候,村里的男孩抓着你欺负你,你何曾跟谁动过手?我不相信你这次能打你的媳妇!”
“我……”沈老九气得脸色都变了,看着李秋妹说:“这……这是个婊子,我就是要揍她!”
“什,什么?老九,话可不能乱说啊!”沈宣诧异道。
看沈宣咄咄逼人的气势,沈老九一咬牙愤恨道:“好!很好!既然你想听,我就让你听个明白!昨天,我牵着牛去犁地。回来的时候却听说这个婊子在外面偷男人!她,她不但偷人,还臭不要脸的放骚,就在村外滩的芦苇从里,不知道多少双眼睛都看到了……”
沈老九此刻倒是一脸豪气,骂道:“我没有亲眼瞧见,本是不相信的,但那人竟然说出她屁股上有胎记。我很生气见她在房间里就质问她,可她假装生病,我这才一气之下,抬手给了她一巴掌。
沈忘柒没想到事情的缘由竟是这样的,更没戏想到村里会发生这种事。原本她平时就懒得出去活动,所以每次这种事总是她最后知道的。
想到这里,她看着马大夫,马大夫满脸八卦地眨了眨眼睛,低声说:“东家,你们西头村的风俗真是厉害啊!”
呸!沈忘柒心里怒骂看了马大夫一样。这也是她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好吗!
“这……”这次沈宣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早些时候,他听说李秋妹不能生孩子,所以她丈夫和家人不把她当人看待。但现在才知道,李秋妹虽然看着有些刻薄,却没想到背后这样不安生。难怪沈老九会对一个女人动手!
“不怕你笑话!”沈老九还在生气,他的眼睛就像一把刀对着李秋妹。”我只想知道她的奸夫是谁!我,我要用刀杀了他。等我杀了这奸夫淫妇,就算杀头我也认了。”
沈宣闻言冒出一身冷汗。他知道沈老九这种人是说到做到的。如果他知道了奸夫的身份,他必定会上门不依不饶。
好在此刻沈老九家的们已经关上了,忍不住叹了口气道:“先别说这个了,李秋妹已经证实得了疫症,你们一家人都跟她接触过,所以接下来的七天你们不能出去。如果七天后没有生病,由五味药斋的人确认后,才能自由活动。”
之后,身边几名壮汉戴着口罩和手套,用滑板车将李秋妹推走,送到村口的海州寺。
沈老九恢复了理智,他也觉得沈宣是对的。李秋妹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不完全是因为他动手打了那一巴掌,本来他已经准备好被逮捕了,却没想到只是虚惊一场。
不管他再怎么固执,也不会跟自己过不去的。这样一想他整个人都放松了。
沈忘柒从药箱里拿出药袋,递给沈老九的父母,说:“这是白术和雄黄。你可以在院子里熏一熏。秋梅碰过的东西千万不要碰。她经常住的房间应该重点熏一熏,记住,无论如何都不要吃淹死的牲畜。”
两位老人非常感激沈忘柒。他们原本以为儿子会被送进了牢房,甚至打算代替儿子受罪。但沈老九坚决不同意。还把李秋妹扔到乱葬岗,事情已经败露就立刻自己招认了。
如果沈忘柒没有及时出现,并诊断出李秋妹患有瘟疫,沈老九这次真的会坐牢的!
想到李秋妹,沈老九的母亲气不打一处来道:“自从她进了我们家,就没好事。先是我病重,不知道花了多少银子治病,而后三年都不曾生养,现在她还在外面偷汉子!”
她说得越多,就越生气,拉着沈老九的胳膊说道:“你还留她干什么?以前,娘说要为你求个妾,你不同意。这次你还嫌不够丢脸吗?赶快把休书寄到上梁村去。你也不愁找不到好媳妇!”
沈老九和李秋妹少年相识,不管之前如何沈老九总是为她留三分薄面,如今失望透顶,甚至是到了彻底不可挽回的地步。
再加上他们没有孩子,也就没什么后顾之忧了。
沈老九咬紧牙关在房间里写了一封离休书。还按了手印,对沈宣说:“宣子,我现在不能出去了。请把这封休书给三伯过目,然后转交给那淫妇。”
马大夫乐颠颠地看了这么一出大戏,几乎都快忘记他是来治病,不是来看戏的。直到沈忘柒提醒他可以走了,他才跟着沈忘柒问起了李秋妹的事。
“东家,你是不是对李秋妹有些意见?”马大夫倒是观察的细致入微道。
沈忘柒白了他一眼道:“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挺八卦?”
现在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胡大夫一开始那么不喜欢他。过几天她见到胡大夫,一定要跟胡大夫道歉。她错怪胡大夫了,不是他眼高于顶,看不起人。而是这马大夫确实是一身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