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总，收购虚拟社区管理权的进展很顺利，我们已经顺利拿下华南地区所有‘在建’和‘已建成’的虚拟社区，收购资金为预计成本的百分之八十七。华中地区收购虚拟社区管理权的进度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一切顺利。”
“陈总，我们的账面资金接近枯竭，银行那边已经不愿意再给我们贷款，虚拟房产税再过几个月就要交，今年公司的财务报表不好做。”
“陈总，‘行业入驻虚拟社区’的进展同样顺利，我们已经和各家电商达成初步协议，根据电商的要求，我们第一阶段需要提供六十二个中等规模的虚拟社区。”
“陈总，资金流出速度太快了，我们的资金流通情况很不理想，虽然虚拟房屋租赁已经开始实现盈利，但盈利数量过少，而且第七期‘亚一虚拟房’扩展马上开始，到时又会有一笔资金流出，财务部已经算过四次了，都找不到收支平衡点。我建议暂缓亚一虚拟房’第七期扩展。”
“陈总，目前和虚拟世界有关的所有业务都在稳步推进，情况乐观，虚拟房产税对我们的影响只在当下。我的建议是加大推进力度，越早占据市场份额，越早实现盈利。”
“陈总，我建议暂缓推进进度，入虚舱和营养液生产线的资金投入让我们几乎没有闲钱可以处理。目前公司有内部优化的计划，你也明白，优化就是裁员。再冲下去，我担心打倒我们的不是虚拟房产税，”
“陈总，要继续推动……”
“陈总，真的不能继续下去了……”
陈淼淼升职了，他从陈经理升为陈总。职位越高权力越大，责任也越大。除了需要定期在会议里做报告，陈淼淼几乎成了虚拟世界业务的唯一领导，唯一领导有一言堂的好处，也有一堆烦死人的难处。
现在摆在陈淼淼面前的问题只有一个。虚拟世界诸多业务需要的成本太多，公司资金周转不过来，如果坚持推动虚拟世界相关业务，公司会负债累累，还可能出现无法偿还债务而吃官司的局面，但如果不推动虚拟世界的相关业务，前期的海量资金投入会得不到回报，问题也很严重。
两个问题互为因果，且相互矛盾。
陈淼淼看着业务经理和财务经理快要在他办公司里掐架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问题的核心是缺钱，解决问题的方法是搞钱，可是从哪里搞钱，陈淼淼一点头绪也没有，他在半个月前就知道财务出问题了，想了半个月也没想到解决问题的方法。
敲门声忽然响起，陈淼淼揉揉眉头，大喊一声：“闭嘴！”
已经吵起来的业务经理和财务经理立刻噤声。
陈淼淼这才对门口方向说：“进来。”
推开门秘书走进来，她来到陈淼淼身边俯身轻声地说：“陈总，吹特公司董事长汪董希望与您商量虚拟世界有关的合作业务。”
“吹特公司？”
陈淼淼以为听错了，跟秘书确认后确定是吹特公司，而且是吹特公司一位姓汪的董事长想跟他联系。其实陈淼淼听说过吹特公司，这是一家金融公司，有外资背景，经营的都是高档金融服务，陈淼淼有不少朋友都是吹特公司的客户。
可是吹特公司在金融业，亚一在房地产业，两者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现在吹特公司却想和他商量有关虚拟世界的业务合作？
“对方还说了什么？”
“对方还说如果达成合作，他们计划初期投入的资金量为九位数。”
“九位数！”
陈淼淼更懵了，紧接着他才注意到业务经理和财务经理投过来的尴尬眼神。“咳咳！”，陈淼淼赶紧回过神，视线在业务经理和财务经理之间来回移动。虚拟世界的所有业务不发展是不行的，他没有原地踏步和后退的资本。财务的问题不解决也是不行的，没钱什么事都做不了。
“你们两个先回去吧，至于问题怎么解决，过几天我给你们答复。”
“是。”
“陈总，我们先离开了。”
业务经理和财务经理离开办公室关上门的同时，陈淼淼立即向秘书吩咐：“你回复吹特公司，我对他们的合作意向很感兴趣，希望可以尽快和汪董见面。然后约个时间地点。”
“明白。”
秘书也离开办公室。
时间和地点都约好了，两天后下午五点，一家五星级酒店包厢里。去的只有陈淼淼和吹特公司的汪董，没有第三者在场。
看到汪董的时候，陈淼淼惊诧于对方的年轻。金融是一个看资历和能力的行业，两者结合起来导致金融公司的领导都是有能力的中老年人，不过汪董明显才四十岁出头，而且从外形来看，汪董浑身透露出烟火气，更像是餐饮行业的老板，而不是金融公司的老董。
“我没想到陈总这么年轻，现在真是后生可畏啊。来，我敬你一杯。”
谈生意似乎少不了觥筹交错，陈淼淼和汪董一开始没聊生意的事，大家一边喝酒一边享受美食，闲聊中两人互相吹捧，直到两人聊得像是忘年交一般，两人才不约而同谈起生意的事。
“汪董高看我了，跟汪董比较，小陈怎么也称不上‘后生可畏’这四个字，今天我是抱着向前辈学习的态度来的。汪董，你有什么话尽管说，小陈我一定洗耳恭听。”
“向我学习？哈哈哈哈，我身上哪有值得陈总学习的地方。我听说陈总最近在虚拟世界这一块攻城掠地，发展势头如火如荼，这不刚好，我呢，最近也打算在虚拟世界发展。今天找陈总吃饭，主要想了解虚拟世界方面的事。”
陈淼淼稍微停顿几秒，他听得很清楚，刚才汪董说的是“我呢”而不是“我们”，换而言之，现在汪董代表的不是吹特公司，而是他本人，或者是他本人所代表的利益团体。
停下来稍微思考，陈淼淼觉得还是再问清楚些比较合适。
“汪董，不知道您向晚辈详细介绍您的想法……”
“当然可以。”
汪董在言行举止方面完美诠释了什么是“老油条”，像他这种人社会经验和人际交往的经验丰富，在没有弄清楚对方的要求前，陈淼淼不敢透露更多的信息。
“其实我的想法很简单，陈总的亚一公司手里拥有大量虚拟社区的管理权，我呢，想和亚一公司签订一种合作模式，我愿意溢价百分之二十的价格收购亚一公司手里的虚拟社区管理权。陈总你别误会，我没兴趣发展虚拟房地产，也没有当亚一公司竞争对手的想法。”
陈淼淼皮笑肉不笑的陪着汪董一起笑，“汪董，从亚一手里买虚拟社区管理权，这事不太合适吧，您这不是在挖我们亚一公司的根基嘛。”
“陈总，你的理解走了点岔路。我之所以需要虚拟社区的管理权，是因为我需要高度自主性，这对我接下来的计划很重要。其次，在这种合作模式下，我可以出钱帮助亚一公司发展虚拟房地产的业务，而我不需要任何股份、话语权和收益。换句话说，只要你答应我的要求，我就免费送钱给您。”
汪董的大手拍了拍陈淼淼的肩膀，“我也有看新闻，知道最近亚一公司最近资金情况不太乐观，哎哟，看得我急啊，这不，我马上来雪中送炭了。”
陈淼淼清晰感觉左胸口颤了颤，他盯着汪董热情无害的表情细细打量。“那个……我很感激前辈雪中送炭，不过生意的事归生意，我还是希望汪董可以说得清楚些。”
“诶，我怎么说的不清楚了，我说的很清楚了啊。陈总，你告诉我，我哪里说的不清楚？”
看到汪董故作浮夸的表情，陈淼淼知道汪董是在装疯卖傻。做生意最怕的就是不清不楚，尤其涉及金额数大的生意，往往要商量小半个月把所有细节和条条框框都说清楚，万一出了问题也能厘清责任。汪董的话翻译过来：他可以出钱填上亚一公司目前的资金窟窿，只要亚一公司可以让他购买虚拟社区的管理权。
诡异的地方太多，不清楚的地方太多，如果涉及的金额数小，陈淼淼不介意贪小便宜，可汪董承诺的金额数不是一般的大，大得让陈淼淼不敢答应。
“陈总，看你一直在犹豫，不如这样吧，我额外增加两个条件。第一，签订合作条约后，我首先提供五亿元给亚一公司发展虚拟房地产。第二，在第一笔五亿元耗光后，我愿意再提供至少五亿元给亚一公司，往后次数不限，只要钱不够了，我就向亚一公司提供支援，每次金额不低于五亿。”
汪董一边说一边做夸张的手势，说完后他大大咧咧地耸起肩膀，“陈总，你看怎么样，我的诚意够足吧。”
其实陈淼淼很想说就是因为诚意太足了，他才没敢答应。
但要说陈淼淼没动心那是不可能的。资金短缺不会是暂时性的问题，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资金短缺的问题都会时不时出现，哪怕解决了这次，下次也会出现。拆东墙补西墙虽然很蠢，有时候却是无奈之举。
这个时候，任何可以一劳永逸解决资金短缺问题的方法，对陈淼淼而言都有致命的吸引力。
“汪董，给……给我的时间想想。”
陈淼淼不敢立即拒绝汪董，他打算先拖一会，装作犹豫不决没办法做决定的样子，打打马虎眼，等回去后调查吹特公司和汪董的背景资料，了解汪董这么做的目的，最后才做出决定。否则手里没有筹码，陈淼淼没办法下注。
而且饭桌谈生意一般不会立刻谈成，都是一来二去谈个几次后，才有大略的结果。
谁知道汪董看到陈淼淼踌躇不决的表情，又是爽朗的笑了几声。他站起来拿起还剩一半酒的酒瓶，一边给陈淼淼倒酒，一边说道。
“我最近也了解到陈总在招募工程师，呸呸呸，准确的说不是招募，而是请程序员入住虚拟社区。我就说陈总年少有为，年纪轻轻就有长远毒辣的目光。虚拟世界是政府制造的产物，虽然管理权在亚一手里，可是这虚拟世界的‘根本’还是在政府手里。暗中养一批程序员，悄无声息的把虚拟世界的‘根本’弄到手，这招，不得不说，厉害！”
汪董朝陈淼淼竖起大拇指：“大家都是生意人，我完全能理解你的做法，我也支持你的做法，而且我不只是口头上支持。陈总，有一说一，你养的那批程序员全都是年轻人，能力不算拔尖，经验也不丰富，要我说啊，指望这批年轻人办成事……估计得十年以上。”
陈淼淼突然睁大眼激动地看向汪董，他相信汪董不会无缘无故说这番话。
“汪董前辈，如果您有什么好办法，请一定要教教晚辈。”
“嘿哟，哪有什么好办法，都是些土办法。”
汪董大大咧咧地说：“陈总操心的事也是我操心的事，不如这样吧，我有办法从全世界请来最顶尖的程序员，让他们帮着你解决虚拟世界归属权的问题。”
陈淼淼眼前一亮：“真的？”
汪董：“当然，而且我帮陈总分担了一个烦恼，那陈总就有心思好好考虑我们之间合作的事了，对吧？”
陈淼淼不由得又停顿下来，现在他看向汪董的眼神已经带着隐隐约约的恐惧，从汪董三番四次的承诺里能看得出来汪董背后的能量有多大，另外他对汪董的目的还一无所知。
可是汪董给他的诱惑太大了，大到他无法拒绝的程度。只要能把虚拟世界真正握在手里，公司的董事们就算砸锅卖铁也会支持发展虚拟房地产。
也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陈淼淼停顿下来思考的时候，汪董都会出声打断陈淼淼的思路，然后给出更加丰厚的条件。
“是这样的，我明天要飞去美国忙一段时间，估计接下来几个礼拜都不会在国内。所以我希望今晚就能跟陈总签订合作协议，你放心，合约我已经拟好了，钱也到位了。”
一边说，汪董从公文包里拿出两份合同：“我知道陈总还有顾虑的地方，能理解，做生意肯定要谨慎！其实签订合作协议以后，我还会再提一些别的要求，不过我实在抽不开时间，为难陈总了，所以我打算把另提的要求提前告诉你，陈总你可以听完以后再决定签不签。”
陈淼淼有些始料未及：“请说。”
“陈总，我们刚开始打算买十块面积在一万平米以上的虚拟社区，然后我们会提供图纸，希望能委托亚一公司帮我们招觅合适的建筑师按图设计。你放心，委托费我们会给，价钱仍由您开，给建筑师的雇佣费也由我们给，价格就按市场价的十倍好了，总之就一句话，只要设计出来的效果能让我们满意，钱，不是问题。”
陈淼淼更加始料未及：“就这么……简单？”
汪董摊开手，理所当然地说：“就这么简单。”
陈淼淼立即抬起头闭上眼，用力地深吸一口气。
“汪董，您还真是……真是为难我啊。”下一秒，陈淼淼睁开眼微笑看向汪董，同时伸出右手，如释重负地说：“合作愉快。”
汪董爽朗的笑声如同春节的炮仗声般在包厢里此起彼伏，笑声中汪董壮实的手紧紧握住了陈淼淼的手。
“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