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宇霄坐在沙发上,把头埋在膝盖之间,他的大脑一片空白,除了内心的不安感觉不到任何情绪。
他在内心反复猜测着思索着自己的眼睛,可是毫无头绪,不安的情绪瞬间淹没了他。
黎昶看着周围空气都有些不安的佟宇霄,心疼的滋味蔓延在胸腔。
相比过了二十多年平常生活的少爷,自己和闵曦这种从小就……
应该是对于前路未知的恐惧吧,就像被养父带回去之后那样。
黎昶收回快要长在佟宇霄身上的视线,看着王叔,“有仇报仇算了,多此一举骚扰他妻女?”
“那狗日的玩意儿不知道从哪得来的护身符,”不倒翁在地上晃来晃去地叫嚣着。“能解决早动手了,贪婪气那么重,可是顶好的美味~”
黎昶感觉他似乎听到了咽口水的声音。心里吐槽了一下低俗的丑不倒翁,啧啧啧,辣眼睛。
“少废话。”闵曦背靠沙发,胳膊肘搭在靠背上,“你孙女还有洛诚狗贼,到底怎么回事?”
这姿势,吃撑了吧。“是和贩卖人口有关吗?”黎昶嫌弃地把视线又转回王叔身上。
“你们怎么知道?”王叔眯着眼睛,咬牙切齿地看着黎昶,“果然,你们果然是洛诚打掩护的吧?”
黎昶很确定,如果不是刚才找绳子把他手捆上了。他这会儿可能能把自己生吞活剥了。
“不是,敬老院死的老人也是人口贩卖的受害者。”黎昶说。
王叔一愣,“那你们?那……”王叔看了看丑不倒翁。
“我们确实是洛诚老贼请来捉鬼的,不过现在……”闵曦站起来在围着沙发故弄玄虚地转了一圈,“我们要送洛诚狗贼进监狱。”
撑的坐不住了吧,黎昶撇了一眼便宜姐姐。“王叔,”黎昶扭头看着王叔,“你手里应该是有一些线索的吧?”
“这种人,死一百次都不足惜 ,送进监狱,太便宜他了。”王叔恨恨地说到。
黎昶上前把王叔手上的绳子松开了,毕竟也是六十多岁的人了,就不能跟昨天晚上似的虐待老人了。
“他是个人,不管他做了什么,结果总要是法律给一个正真意义上宣判,这样他的罪行才能大白于天下。”佟宇霄抬起了头,看着黎昶笑了一下又继续说:“你这样整点歪门邪道,不还是不能把他怎么样吗?”
王叔愣了愣,屋里静了好一会,王叔突然哭了起来。
王叔的孙女王晓雅是在初二那年失踪的。
那天是期中考试,儿子儿媳工作忙,孙女中午在王叔家里吃的饭,出门上学前还高高兴兴地说这次考完试让爸爸妈妈带她去海边玩。
一直到下午接到学校老师电话,王晓雅下午没有去参加考试。
“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们,有的事解决起来可能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复杂。”佟宇霄平静地看着王叔。
大概是认真起来的佟宇霄即可靠又迷人,黎昶总觉得他身上闪着一层淡淡的光晕。金黄的,闪闪发亮的,温暖又让人安心。
……
王叔是两年前到的洛家。老伴去世,儿子儿媳因为孩子的事……早已搬走了。
当时洛诚家的管家重病辞职,洛诚新项目拿地正在关键时候,就托司机随便打听一下。司机是王叔的邻居,左右当管家事情也不多,干脆介绍一个人生活的王叔来了。
发现孙女的失踪和洛诚有关系是在两个月前,时间在程爱国去世后的几天。
洛诚大概是一直想把自己和过去犯罪史撇清关系,不想引火上身。
但是做过的事想要忘掉想要摆脱,就越是有人替你记着。
“恶鬼”也越是会在你拼命拜托又不能正视他的时候纠缠。
洛诚有个神秘的朋友,洛诚还住在这栋别墅的时候,基本每个月都会来一趟,开始王叔也只当作洛总的生意伙伴招待,但是这次这个人来的时候……
“自己靠什么挣到的第一桶金,洛总,做人可不能忘本……”王叔微眯着双眼,“我一进去他就赶紧捂着手机听筒,我对他笑了笑假装没听见……”
那个男人之前来的频率一直很频繁,基本每个月都来,但是那次根据王叔的记忆和上一次隔了最少三个月。
这次男人手上打着石膏,脸上一条长长的疤痕,加上他说话的语气,王叔总觉得心里不太舒服。
洛诚回去的很快,估计男人来之前就打过电话,王叔把茶水放在桌上还没出书房的门洛诚就急匆匆地进了门。
王叔站在门口听了两耳朵,一来王叔虽然上年纪但是耳聪目明,二来两人在屋里应该是争吵起来,所以多多少少能听见两句。
“灭口,绑架什么的,”王叔皱着眉头,“断断续续的,后来就听到洛诚喊了一句什么那个XX中学的女孩。当时我什么都听不到了,那是我孙女的学校……”
黎昶明白王叔的意思,太巧合了……
“那您说的证据?”佟宇霄客气地问道。
“我后来找机会偷偷跟踪过那个男人,也就前几天的事……”王叔回忆着,“他在县城中心有一家酒吧,实际上提供性服务。”
“你看到过?”佟宇霄说。
“他们保密措施做的很好,没看到过。我在后门蹲点,他们酒吧楼上是一家快捷酒店,后门和酒吧后门就挨着,”王叔顿了顿,继续说,“从酒吧后门进去的基本都会在酒店后门出来。我觉得酒店应该也是他们的,用来接待那种客户的。”
佟宇霄沉默了一会,“可是……”
“我知道这不算证据。我那天……”王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呼出来,声音都变得有些发颤,“我那天看到洛诚从酒店出来,凌晨三点钟,他身后跟着两个穿着一身黑色衣服的人,一个男人身上扛着麻袋,洛诚走了之后他们就开着一辆破面包,我觉得很奇怪,就偷偷开车在后边跟着……”
王叔的声音越来越不清晰,带着浓厚的鼻音,眼泪也止不住地流。闵曦把纸巾塞到他手里,他匆匆擦了眼泪。
王叔跟在那两个黑衣人的车后边,因为怕被发现只能离得远一点。他们一路都避开监控走小路,偏僻又荒凉没什么人的那种。
王叔经过城南河边的时候,那个男人正从芦苇丛里出来。等他们差不多走了,王叔又折回来,进了那个芦苇丛,什么也没发现。
第七天时候在当地新闻看到,有人在城南河边钓鱼看到了飘到岸边的麻袋,里边的尸体已经开始腐烂了,没法儿判断伤口来源。
经过确认,死者是名小学六年级的女童。这个案子到现在一点线索都没有,死者父母一直在当地刑警支队、政府拉横幅,现在还在悬着。
“那个男人抗的麻袋就是那个女孩?”佟宇霄停顿了一句接着说:“这也不能算是证据,但是是个调查方向,你还有什么线索吗?”
王叔沉默着摇了摇头。
“我知道了,我只能说试一试。”佟宇霄拿出了手机。
“怎么解决?”闵曦好奇地问道。
解决灵异事件呀,妖魔鬼怪什么的,黎昶和闵曦有经验,但是牵扯到这些案件啊,什么的这种……那还真是一筹莫展。
“我小叔是四九城的机关领导,具体的不方便细说,”黎昶晃了晃手机,“给定边市市公安局打个电话指导工作的权力还是有的。”
黎昶就静静地看着佟宇霄,他说起“我上边有人”一样这种话的时候,没有带着那种嚣张和平日里时不时就露出地锋芒不可一世,就像是在说“我吃过饭了”一样语气平淡。
已经丝毫看不出刚才把脸埋在膝盖上的那种让人感觉心疼的模样,他甚至对着黎昶笑了笑。
到底是想开了还是掩饰黎昶从脸上已经看不出来了。
已经很晚了,王叔累的坐在沙发上睡着了,佟宇霄把他抱起来放回卧室。
趁佟宇霄不在黎昶把地上的不倒翁拿了起来,一直在睡觉的尚卿志感受到了威胁开始挣扎起来。闵曦从怀里迅速掏出符纸一把拍在不倒翁的脑门上,立马消停了下来。
黎昶把不倒翁放在了桌子上。
“你们要干什么?我没害过人呀,我都是靠吞噬怨念什么为生的……”不倒翁一直罗里吧嗦地叽叽喳喳,黎昶怕佟宇霄听到动静又从闵曦那儿拿了噤声符。
“两百多年了,这也不是你该呆的地方,祝你投个好胎。”黎昶压着声音说。
符纸“唰~”一下燃起了火,不倒翁狰狞的表情都变得安详起来。符纸燃尽,不倒翁左右摇晃了好一会停了下来,恢复了那红脸蛋的喜感。
“黎昶……”佟宇霄在黎昶旁边坐下。
“困死了,我先回去睡觉了。”闵曦捂着嘴打着哈欠上楼了。
“你……”黎昶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先休息吧。”
“好。”佟宇霄笑了起来,黎昶看得出他并不开心。大概人的变化就是一瞬间的事吧,就像佟宇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