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妙妙和上官铁锤对看了一眼，谁也没有吱声儿。
荆虹也没有再说话，锦宜看看荆虹，他问：“虹姐姐，你是不是很烦绣夭啊？”
“我烦她有什么用？这俗话不是说了么，但凡来的快的，去的也快，我是运气好，脑子里记着那么几首曲子，卖给了仇大官人，他给钱也痛快，给她还债就给她还债吧！她那么‘信任’我，本身不也把我当成自己人了么？我还怕她们三姐妹排拆我们押车队呢！她是个被命运捉弄的人，大家能互相扶持，就伸一把手，没什么。”荆虹摇摇头。
“我就知道虹姐姐不会怪罪绣夭，不过现在比以前可好多了，以前绣夭老是发疯，我们对她都有心理阴影了。”锦宜又苦着一张脸道。
绣夭这事儿过后，可能她也感觉自己对不住荆虹，毕竟招呼就不和人家打一个就让人家帮自己还债，是挺抹不开面儿的，于是，还没和荆虹打过照面儿的绣灵便准备请荆虹吃饭，荆虹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一行人约在了一家面食馆子，二楼上有雅阁，荆虹带着唐妙妙和上官铁锤，绣灵却只和绣衣到了，绣夭没来，只说她有公差在身。
绣灵人如其名，漂亮，但比起唐妙妙来还差一点儿，她两只眼睛倒是比唐妙妙更有神韵，给人一种一转就能出一个坏点子的感脚。
几位小娘子在雅阁里有说有笑的，倒也不生份。
绣衣问荆虹：“虹姐儿，职方司还不让你们上工么？”
“嗯啊，他们让我们上不上也没所谓了，我们先在别的途径上赚些钱，等人家想起我们来了再说吧，反正现在柳书手那里有我的份子，桃花县的仇大官人那里也有我的份子，这两块儿收入就够我们日常开销了。”荆虹对着绣衣说实话。
“听说你们又在大风阁挂了一个名？”绣灵也问。
“大风阁的差事不好做，它和仇大官人、柳书手那里不一样，我能在仇大官人、柳书手那里赚些聪明钱，大风阁那里若是能搏出些名声来，那是一劳永逸的大买卖，我也指望着它能成。”荆虹又道。
绣灵眉毛一挑，给荆虹添了些茶汤：“可不是，一个只为钱，一个却还能赚到势和权，为什么不好好干？那个干的好，就能把职方司比下去！职方司虽说是官家的，私底下却也做些平民的买卖，要不就他们那些人的俸禄，都养不起他们车马行里的马！我看过虹姐儿的图，虹姐儿若能在大风阁里撑起这一片儿的业务，咱们就会成为高端型的职方司，一单就够吃三年的了。”
“这个多多少少犯忌，可要稳扎稳打。”绣衣也插了一句。
“可不是，统领不是要带虹姐儿去见司马老丈吗？这就是稳定她势力的一个关键环节。”绣灵的眼珠子开始转了。
荆虹一听绣灵提到了司马老丈，她忙看向了绣灵，绣灵同绣衣说完话，又看向了荆虹：“虹姐儿可知道这位司马老丈什么来历？”
荆虹摇了摇头，绣灵挺直了身子看了看窗外，这才又躬下腰，同时也压低了声音道：“这位司马老丈可不同凡响，太祖时，他家曾与淮南节度使李重进家是姻亲，李重进兵败自杀后司马家与自己家嫁出去的女儿便没有再联系过，后来我在查一件案子的时候无意翻到了一本旧册子，原来那司马家的女儿早在太祖准备南下时就带着孩子回娘家了；官制改革之后，司马家不再参与朝廷之事，不过后来他家的一位女婿却做了河西转运使。”
对面的荆虹压起了眉毛，唐妙妙和上官铁锤的脸色也认真了起来，就听绣灵接着道：“有意思的是，那位河西转运使家有一位女儿嫁到了泸州的上官家，铁锤妹妹，你家就是那一支吧？”
荆虹与唐妙妙同时看向了上官铁锤，上官铁锤却是闷闷地道：“我家祖籍的确是泸州的，可绣灵说的这些事儿我却是不知道的，而且我家也不是上官家长房那一支。”
“是不是长房那一支不重要，重要的是哪一支出息了，上官家快要垄断行火局了，偏着这司马家管着河西路的好几个矿藏，你说这事儿是不是有意思？”绣灵冲着上官铁锤狡黠地笑笑。
“那，统领靠什么和那位司马老丈套近乎？”荆虹也挑了挑眉，这绣灵爆出来的料就是多。
绣灵抿嘴一笑，她的眼睛也眯了起来：“咱们统领有一位表祖姨姥姥，姓石。”
荆虹瞬间懂了，怪不得，这些都是大咖呀，这些关系恐怕在当年太祖还是殿前司的一个小侍卫时就走下了。
“最近统领在准备着，等他打点好了就会带虹姐儿去应天府。”绣衣也道。
“只带我一个？”荆虹问。
“人多眼杂，更何况这就是串亲戚去了，人带多了叫别人看见反而不好。”绣灵也道。
荆虹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就像绣衣和绣灵说的，集定云还真就只带了荆虹一个人准备往应天府去了。
听集定云说，那司马老丈在玉湖山上的玉湖庄园避暑，他们直接到那里去找他就行，而且玉湖山上还有个大寺叫玉湖寺，当下正值端午，那寺里想必热闹非凡，他刚好可以带荆虹去转转。
进了城荆虹的嘴便张开合不上了——这会儿的城市不光是市坊结合了，小商品经济也起来了，什么是繁华？这才叫繁华！
一丛丛市民熙熙攘攘，瓦舍勾栏里唱杂剧的铮铮铿铿，一块块空地被玩耍的少年们挤的满满当当，一爿爿铺面敞着门窗；石质塌房一排排、团行店肆一行行、太平马车一队队、水渠淙淙淌淌响……这简直比清明上河图上的还热闹嘛！
荆虹的眼睛亮晶晶的，她扭头就扫到了一个穿大风阁制报的人，她一怔，随即嘴角一抿往那边去了。
就听那大风阁的小子问一个市民：“小官人，打扰一下，我们是大风阁做街坊的，请问您怎么看咱们县里越来越高的彩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