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见了我怎么那幅表情?”集定云问。
“没有统领,我就是早饭吃得急了,打了个暗嗝儿。”荆虹忙讨好地笑着。
集定云转过了脸去接着看池子里的鱼:“你收拾一下,三天后陪我去柴大官人宅上做客,他义子过生日。”
“欸!啊,对了统领,我得去趟落草山,一会儿就出发,赶在天黑之前进山,我得找找那个方六郎。”荆虹忙压低了声音道。
集定云瞄着荆虹道:“不是说这事儿咱们转交给别人么,眼下这种情况,咱们管不起了。”
“是,统领,这个我懂,但是那方六郎应该还在等我的信儿,我得回他一句,另外,我也在石头城应下了那江七娘,保下方六郎的性命。”荆虹又解释着。
“你是不是高看你自己了?”集定云侧过头来看荆虹。
“那倒不是,属下这点儿本事还是有的……毕竟咱们这会儿土地开发利用的不怎么规范全面,就那野山荒林的,的确能掩盖一个无名之辈的性命,再说了,事事难料啊,多点信息在手里,以后说不定能用得上……”荆虹又笑。
集定云压了压眉,他有些没明白荆虹的话,但他又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他清了清嗓子又问:“为什么你觉得方六郎会听你的?”
“因为他没得选啊。”荆虹挑眉。
集定云正琢磨着荆虹的话,绣衣忙上前了道:“统领,若是咱们的人和方六郎接触被人发现了就坏了……”
“放心,我会做的滴水不漏,自从见了那武书手身边的厢军之后,我对自己简直自信心爆棚。”荆虹也望向了池子里的鱼——官府不作为,对辽人的态度模棱两可,她可不会看着保过家戍过边的汉子们性命不保。
集定云瞄着荆虹,他不知道在她想什么,看着她脸色认真了起来,他便应了一声:“好,你去做。”
荆虹回过神来看了集定云一眼,立刻做了个礼,快步退了出去。
看着荆虹走远,绣衣又压着眉头提醒着集定云:“统领,眼下咱们自己都要隐藏身份呢,虹姐儿这样做,会不会让咱们暴露了?”
“你觉得一个在一晚上就摸清了黑牛巷子、又能在一趟就能找准虎威治所的人,会给我拖后腿?指不定以后咱们还得靠着她呢。”集定云幽幽地来了一句,接着瞄着池子里的鱼去了。
绣衣轻轻叹了口气,只是低声道:“是,是属下无能。”
回了后街宅子收拾了一番,荆虹借了锦宜的快马出了城,她大大方方地走官路,等到天黑前便到了落草县,这个时候她将马寄存在了脚店,一进去,就没再出来。
事实上是,荆虹从后院的大树上荡出去了——是她过份小心了,这个时候的她还是个生面孔,并没有人注意她,但是她得保持这份警惕。
而,落草县官府里的捕快是见过她的,所以荆虹没有直接从落草县进山,她选择了从清凉河底潜上去,到了树林中段,再上来找方六郎。
这个时候的荆虹全身都湿漉漉的,她咬着一根空心草管在林子里摸着,不一会儿,她就踩到了一泡干屎。
荆虹翻了个白眼儿,提了脚步往西南去。
附近的草没有被破坏过,树皮也没有被做过标记,露着地皮的地方青苔也完整无损,荆虹又拧了一把自己袖子上的水,不紧不慢地叫了一句:“方六郎,是我。”
没过一会儿,一个人从土堆里钻了出来,那人脸色腊黄,人都瘦的不成型儿了,他哆哆嗦嗦地靠近荆虹,荆虹嘴巴一张,嘴里的草掉了,她问:“方六郎?”
“荆大娘子……我是……”方六郎的声音也是哑的。
“你这是怎么了?”荆虹又问。
“水……水土不服……我、我感觉我坚持不了多久了……”方六郎又哆哆嗦嗦地道。
荆虹把吃的给了方六郎,他吃起东西来却不像是得了病的样子;荆虹一面看着他吃,一面道:“我带你去个安全的地方,你不能一直在这里呆着,再这样下去你非死翘翘不可。”
“荆大娘子,我那玉……”方六郎欲言又止。
“柴大官人不可信了,我也去过砖头城了,也见过了江七娘,她让我保你性命,这是她给我的玉,没错吧?”荆虹说着,把江七娘给她的玉递给了方六郎。
方六郎直点头,荆虹又接着道:“这件事儿,你人微言轻,先躲一躲,其他的不要操心了,我见过耶律洪光了,我主子也知道了那边的事儿,这事儿上头得慢慢来,眼下你能做的就是保住自己的性命,懂不懂?”
战略话术——荆虹必须要给方六郎希望。
方六郎听得惊了:“原来、原来荆娘子竟是去过砖头城了……那、那荆娘子本来是不是来杀我的?”
荆虹叹了口气:“我若是来杀你的,何必找你!你看看你,我若不来,你也撑不了几天了!”
“说……说的也是……”方六郎又放松了下来。
“快吃吧,吃饱喝足和我离开这里,我们穿悬崖去北边,先把你安置下来。”荆虹又道。
方六郎连连点头,低头吃饼。
后街宅子。
其实唐妙妙和上官铁锤并不知道荆虹做什么去了,但锦宜和锦优知道。
这两个人就天天留意着城门口了,过了两天看着荆虹不回来,这兄弟俩都着了急。
锦宜按着自己的配刀往回走,刚走到后街宅子门上,他突然听到了荆虹声音,就听她问:“你说去柴大官人的府上,统领是让我们穿女装,还是穿官装?”
“女装呗!你去人家府上做客,穿什么官装?又不是拿人去了。”唐妙妙道。
锦宜忙推门进来,他一眼看向了荆虹,荆虹也望望他,没说什么。
“姐姐,你怎么在这儿?”锦宜一脸惊讶。
“我怎么不能在这儿?”荆虹反问。
“你不是……我和锦优都没看到你回来啊!”锦宜又道。
“呵……被你们看到了还了得?”荆虹挑了挑眉峰,锦宜突然露出了心服口服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