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妈妈先望了一眼那收据，见上面写的是定文费八十八两——妈妈就开始慌了，光定文费就八十八两，这是什么人出手这么大方帮她家的女儿定了戏？而且不是光定了文就可以的，这里面还要另算曲子、唱词、卖弄什么的；这要是一套算下来，这柳管事的铺子也太赚钱了！
荆虹慢悠悠地喝着自己的茶汤，兼雨直留意这妈妈的眼色，她见她放下了收据又去看那小册子，见那小册子上的大标题是“朱颜血”，这第二页的抬头写的就是苍兰，再往后自然就是剧情了，妈妈粗略地看了一遍，又往后翻，见后面还有芙蓉、海棠、红棉、洁梅……这还是一个系列呀！
那妈妈咽了一口口水，她还以为是这个“苏九娘”搞错了，可是看这书文，就是为她家的女儿量身定造的呀！他们牛头县就是流行这种真人交配小话剧，也流行画中仙儿梦飘飘型的小册子，看内容来说，没错！
“九娘子，那交了定金的人也没留个姓名？”妈妈又问了一句，她嘴上是这样问，实际上，哪怕这不是她家女儿定的，她也想要这个册子了！这个东西太让人上头了，她这一把年纪看着都想去一趟内室，别说那些有钱又精力旺盛，还老想搞点儿花花肠子的公子们了！这是他们的心头好呀！
“啊，是这样儿的，那位交了定金的说你们牛头县流行的曲目和别人的不大一样，人家不方便留姓名，只是把钱给了，让我定好第一稿之后过来找人，哪里要修改的，哪里要删删减减的，再当面儿商量。”荆虹笑笑。
兼雨垂头喝茶汤，这种随时都要穿帮和露馅儿的场面，她应付起来有些吃力，可她也不想给荆虹拖后腿，她得躲着点儿，省得这位精明的妈妈看到了她的脸色再怀疑荆虹什么。
不过，这妈妈已经打定主意要这册子了，她当下就道：“哟，娘子看看我，我这年纪大了，脑子就不好使了！我记得我家有一个女儿是提醒了我一句，说最近可能会有定戏的过来找我，我这一忙，把什么都忘了！要不是您是柳管事的手上，颇有名气，我这都不认得您呢！”
那妈妈说着，又将册子翻了两翻，翻着翻着她就感觉自己是在翻会子似的，还是那种一张一百两的，兼雨看着那妈妈眼睛有些发光了，她就知道荆虹又忽悠成功了一位！
“哦……是这样啊！那不怪妈妈，我们柳管事也是天天忘事儿！没办法，太忙了呀！那，妈妈先看看这册子，回头是我们定动作，还是您们定？我现场的布景和角度什么的要不要我们帮忙一起参谋参谋？”荆虹又问。
“要的要的！当然要的！这方便您们是专业的嘛！这故事原文本来就是您们铺子出的，我们哪里把握不好的，当然还要您们给看看！”这妈妈笑得更愉悦了，虽说这柳管事的铺子收费高，但是人家也能给客户带来让客户惊喜的业绩呀！一想到自己这边银子哗哗往里灌了，那妈妈把法令纹都笑出来了。
接下来荆虹就可以和这妈妈的女儿们亲密接触了，她也很快找到了重点，那就是那位风笑笑娘子。
要说这妈妈事业搞的大，人家对待自己的女儿也有一套高明的手法；荆虹这边是给了十个小故事，那妈妈全要了，而且教自己的女儿自己挑，这些个女儿兴奋的好像自己能立刻红过了那位锦儿娘子一样，这工作热情，立刻就起来了。
不过要说现场怎么拍板，这个还有另外的专业的书手来操作，荆虹现在就是在这儿歇着，人家问她一句，她答一句，别人不理会她，她就和风笑笑没话找话说。
风笑笑自己也诚惶诚恐，因为这位“苏九娘”看起来偏爱她，她当然高兴了。
瞧着荆虹捧着茶汤坐在塌上看本子，风笑笑凑过去问：“九娘，您说我挑的这出戏，适合我么？”
“适合！当然适合！其实啊，戏都差不多，关键还是在人！”荆虹也颇喜欢和风笑笑说话，因为这位妹妹更好忽悠，其本上是荆虹说什么，她信什么。
按照他们这儿的规矩，这王妈妈的大女儿，潘锦儿目前是最火的一个，所以这十出戏她先挑，她挑剩下的才是其他女儿的，轮到这最小的风笑笑，她挑中了紫玫这出儿。
“这出多好啊！这个女主角是这几个主角里下场最好的！我最喜欢这个，这种戏呀，都是为了给那些公子们发泄定制的，你看戏里的女主们多惨，这个还好，不至于那么惨无人道的。”荆虹忙道。
风笑笑就努努嘴道：“但愿我也能像锦儿姐姐那么火，等我也有钱了，就给自己赎了身，去深山老林过下半辈子！再也不用伺候这些个把我们当牲口一样的贵家公子们了！”
荆虹便又笑笑道：“对了，你小时候不是和那个乔帮主……啊不，苗帮主一起要过饭么？等你为自己赎了身，投靠他不就得了？”
“苗大哥是有妻室的人了，我再去投靠他，会让他的妻子误会的！我本来也不想干这一行，还不是为了能吃上一口饭。”风笑笑小声道。
“我倒不这么感觉，你总要试一试才知道，有的大娘子是非常通情达理的！”荆虹也笑。
“到时候再说吧，我可不想做一个讨人嫌的人。”风笑笑说起话来，可爱的让荆虹都喜欢极了。
“那个孙二郎还缠着你吗？”荆虹挑挑眉，接着问风笑笑。
“嗯……最开始他不知道哪里来了些钱，突然就膨胀了，他居然想见锦儿姐姐，被县太爷的人收拾了一顿，他也认清楚自己什么位置了，就开始缠着名气最小的我了，可是我特别讨厌他，他这个人人品有问题，而且他根本也不像人家真正的有钱人一样，大方的很，他只是想空手套白狼，所以妈妈也叫我不要理他。”风笑笑又道。
荆虹想了想，她往风笑笑耳边一凑，小声道：“这样，如果他下次再找你，你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