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立刻有人讨好又刷存在感地问:“翁丈此话作何讲啊?”
就听老者又道:“一个人是不是读书的料,考上几回试就明白了,若不是读书料,偏又功利心重,倒不如去别的地方为朝廷效力,我朝哪儿都缺人,就是不缺当官儿的呀!”
荆虹在心里感叹了一声,这老爷爷明事理啊!
“可翁丈,我们在那些地儿也无能为力啊,且不说别的,我们这些酸人,起码能为后世留下几首诗,几许风骨呀。”又有人笑开了。
“哎,现在这世道,文人还谈什么风骨,你们的风骨都不如这些个女儿家了。”老者又说着,荆虹听到了纸张翻动的声音。
老者不说让她退下,荆虹和关斯兰就只能这样站着,她们两个除了可以眨眨眼睛,这作礼的手势都没动一下儿。
“嘶……这就是从喻兄的家宴上传出来的破阵子?”
“听说是束秋兄的未婚妻写的?”
“非也,束秋兄的婚事早就退了,要不然他也不能和郑家把亲事订上。”
“这不就是宣白的表妹么!”
一时,荆虹收到了布灵布灵的好几道目光,她的眸子一沉,心神稳了稳,接着和关斯兰在这儿站着。
“嗯,定云看中的人,说堪比禁军,也不是夸口!不是还有一位么?那个莹玉呢?”老者嘴里啧啧称赞着,关斯兰和荆虹只管像两座雕像似地在这儿站着。
集定云尴尬地咳嗽了一声,他附上老者的耳边低语了几句,老者哈哈一笑,只道:“行了,我明白了!叫她们忙去吧。”
然后荆虹听到了集定云的声音:“斯兰,虹姐儿,你们去吧。”
关斯兰和荆虹又作一礼,退后了几步,转身往外面来了。
等走出去了老远关斯兰才道:“看吧,就算你落魄了,在孟相的眼里,你和彭莹玉,与我们也是有很大区别的,落难的凤凰就算掉光了毛,也是凤凰,是同类,就会惺惺相惜。”
“关副院司说哪里话,就我现在这状况,我只期望顿顿有肉吃。”荆虹忙笑笑。
出了这个清幽的院子,关斯兰站住了脚步,荆虹看看她问:“我们去和灵姐儿会个和?”
“不必,我们走那边,内围和外围都要查看,虽说那些人不一定能有本事混进来,但我们还是小心为上。”关斯兰道。
荆虹看着下人们排着长队往那边的院子里去了,她轻声道:“那边怕不是学子们的院子?”
“嗯,孟相的孙子名叫孟亭烟,听说考的和喻光济同一个名次,那边人应该挺多的,只是孟相只允许自己赏识的人进自己的院子。”关斯兰笑笑。
荆虹突然想起来了一件事儿,她问关斯兰:“关副院司,您说您家高攀不上孟相这样的门第,可您怎么又称我们统领为定云哥哥?”
关斯兰瞄了瞄荆虹,她们一起跟在了下人的队伍的后面,就听关斯兰笑笑道:“集家也是门第,但是定云哥哥的爷爷南下剿匪时,被当地的寨子里的女子救过,为了报恩,定云哥哥的爷爷就娶了那位女子,随后集翁丈回朝了,那位女子因自己寨子里的风俗不能去朝,于是定云哥哥的父亲出生时便也在寨子里了;
当集翁丈有时间接自己这位平民夫人时,定云哥哥的父亲已经成亲了,当时我们关家就在那一处作业,我们两家就是这么认识的;不过定云哥哥出生在东京,因身体不好,集翁丈又听道士和尚之言把他放回了寨子里养着,直到成人了,身体也没有什么大碍了才回京,你不感觉他特别白吗?跟咱们这种经常晒大太阳的不一样。”
“啊……原来是这么回事儿。”荆虹啧啧着。
“听说他们那个寨子常年有雾,男的女的都比咱们白上一个度,人家皮肤也不像咱们这么粗糙。”关斯兰又笑。
“我说呢……”荆虹啧啧着,这怕不是集定云爱泡澡的原因之一?因为这里比较干?
直说着,下人的队伍进了院子里,荆虹在进院子之时就把脊梁挺直了——没人的时候她可以随随便便的,这有人的时候她得维护集定云的面子。
关斯兰和荆虹扶着刀沿着墙角走,她感觉自己已经很低调了,不想远处奔过来两个人影,一个在离她五步之远时刹住了脚,还万分惊喜地叫着:“虹姐儿!”
荆虹看到眼前的人便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怎么哪里都有喻光济!
“亭烟!这就是虹姐儿!怎么样!”喻光济又在向别人炫耀他的发小了。
喻光济身边的公子笑笑道:“嗯……除了结实点儿,黑点儿,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啊!而且,这气质实在不够娇弱……”
“哎呀!亭烟,你可是孟相的嫡孙,你这审美怎么能这么庸俗呢!孟相都一直在说,当朝若有一半的文人去投军,我朝重拾河东路有望啊!”喻光济说的痛心疾首。
孟亭烟面无表情地问喻光济:“那你怎么不去?偏要和我挤名次?”
喻光济又长叹一声:“我这身子骨不行啊!而且我也不是孟相嘴里说的不是读书的料的文人呐!亭烟兄,我再过三个月才满十七岁,我这个年纪能考中,这是多少人的梦想啊!亭烟兄你多少岁了?”
孟亭烟脸一红,只道:“是啊,文人若是有一半儿去投军,云中府大抵都能收回来!荆娘子是光济兄的理想型,那荆娘子以后也就是我孟亭烟的理想型!”
关斯兰像看两个智障似地看着这两位,荆虹斜了喻光济一眼,扶着刀接着往前走,她还听到喻光济在后面向孟亭烟解释着:“虹姐儿正在巡逻呢!人家当差的时候是不能搭理我们的!她私底下和我可要好了!”
然后就是孟亭烟怀疑的声音:“哦吼……是嘛……”
听到这里,荆虹不由加快了些脚步。
关斯兰也紧走几步才跟上了她,她望望荆虹道:“对,我之前也听说了孟束秋的事儿了,我看这位喻公子对你有意的很嘛,你就没考虑过自己的以后?”
“以后?什么以后?”荆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