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李寒歌说到这里，荆虹感觉很是不可思议，她轻声问：“不至于吧！若是那些人为非作歹杀一两人命别人会感觉他们仗势欺人，可是，砖头城，那可是一个城啊。”
“一个城而已，燕云还十六州呢！他们眼里的大局，就是自己当皇帝，并且防止武将像自己那样夺权上位，你一个小小的小奴恐怕是不懂这种心理的。”李寒歌笑笑。
荆虹张了张嘴，又觉得李寒歌说的有道理，她实在不好反驳他。
“对了，你到这个庄子上来，真的是为了给庞书意传个信儿么？”荆虹问。
“当然不是。”李寒歌又把自己的扇子摇了起来。
“我觉得也是，你怎么可能特意来看庞书意，你自己的身份就比较特殊，还到处乱跑，这可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荆虹想着，自己应该没有说错。
李寒歌看着荆虹没有再说话，荆虹没有得到李寒歌的回应，她抬头看了看他，见他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她不由问：“有口难开？对着我还有什么话不能说的？”
“你怎么选择了集定云？”李寒歌问。
“什么叫做选择了集定云？”荆虹问。
李寒歌就笑了：“这天下做皇帝的又不只是他赵氏一家，往北往南，往西都有，每个皇帝王子身边怎么也要有几个能人异士，集定云能算到的，别人自然也算的到，你以为你是无缘无故遇到了耶律洪光和完颜不破？或者我……”
荆虹下意识抱住了自己的脸，她突然感觉到了一股由命运支配的恐惧。
“你这么说话让我感觉很害怕，我是不是随时可以被碾压死啊……”荆虹小声问。
“死有什么可怕的？你又不是没睡过觉，醒着就那么好受？”李寒歌问。
荆虹摇了摇头，她认同李寒歌的话并不是因为她感觉李寒歌说的有道理，而是因为她不知道怎么反驳。
李寒歌叹了口气：“大家的运数，大家心里都有几分谱，比方我们大夏吧，顶多也就拖到银川公主出嫁了，百姓会如青草一茬接着一茬，统治者也只是给历史留下些神秘的色彩而已，他们大多没有好下场，我这类人倒是可以躲到安全的地方，看着他们一方唱罢，另一方登场。”
“我算不算你这类人？”荆虹问的小心翼翼。
“那就要看集定云怎么做了。”李寒歌挑起车帘看了一眼外面。
荆虹在慢慢琢磨着李寒歌的话，李寒歌看看荆虹，他轻轻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荆虹问。
“我在想，你也是个聪明人，怎么就想不通这些呢？”李寒歌又道。
“哪……些……”荆虹更疑惑了。
李寒歌收了扇子，他伸着自己的手指给荆虹算着：“一向，东北，二向，东南；三向西南；四向，寨子；你一直在跟着集定云的节奏走，不管他和赵仙宁想要做什么，你都没有自主权。”
听到这里荆虹就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她挑挑眉看看李寒歌，李寒歌反倒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了。
李寒歌问荆虹：“你不生气？”
“生……什么气？”荆虹反问李寒歌。
“他在利用你。”李寒歌又道。
荆虹又玩起了自己的辫子：“我又不是猪，我当然有利用价值，哦不对，这样说的话，猪会觉得委屈的，毕竟人们养它们，也是为了吃嘛；要不然你想我怎么样？被关在寨子里天天采蘑菇？人活着之所以有意思不就是因为他们在感知和经历一些事情嘛？什么叫利用？说得好像我没得到好处似的。”
李寒歌瞬间惊了。
不愧是他欣赏的娘子，三观真是清奇。
李寒歌又摇起了自己的扇子，荆虹的反应让他觉得自己之前说的都是废话……
“我以为你最起码要问我我们都有什么目的呢。”李寒歌的语气里带着失望。
荆虹摇了摇头：“你别这么想，人呢，在有条件的情况下，就是要及时行乐，前面都灭亡过三回超智文明了，这个文明迟早也得没，百姓最不应该着急上火了，因为他们付出的总是极大地大于自己得到的；着急的是上面的人，他们再也享受不了了，就开始让百姓这个，让百姓那个……我听到最好笑的一个笑话就是，让百姓节约，啧，说的好像百姓占有了很多资源似的。”
李寒歌叹了口气，他只好又问荆虹：“你就没想过要回去？我是说回到自己原来的地方。”
“回去做什么？那里的人已经不知道莲池为何物了，这个地方好，最起码有些地位身份的很爱面子，也喜欢把面子上的礼仪做足，我那个时代的人，连表面功夫都不想做了，实在是无趣，好像，礼这个东西只存在于历史之中了。”荆虹抿了抿嘴。
李寒歌便不再说话了。
车子往荣家的方向去，心奴看到荆虹做车回来她很是惊讶，因为她跟了一路，始终没想明白车上的人会是谁，直到李寒歌露出面来。
心奴并不认识李寒歌，但是看他那个样子，她知道这位是个贵族。
荆虹看了看心奴，她小声道：“来见统领的。”
心奴点头，她帮助牵了马车，荆虹则是带着李寒歌往里面走。
集定云在书房里，好像他知道自己今天有客人一样，所以没睡。
锦安又添了一盏灯，外面的荆虹和李寒歌已经上了台阶了。
集定云看了那边一眼，他笑笑，给了锦安一个眼色，锦安立刻去冲茶汤去了。
“你在特意我？”李寒歌还没进门就问了。
“在等人，但不知道是你。”集定云笑笑。
“现在看到等的人是我，会不会很失望？”李寒歌又问。
集定云看着锦安将茶汤端了过来，他示意李寒歌往里面走，又道：“怎么会，我蛮喜欢你的，只是你心思太深，我若是主动些，你一定会乱想，所以还不如让我处于补的位子。”
“你看我看得很准。”李寒歌说着坐下了。
集定云看了一眼荆虹，荆虹却是冲她摊开了手，表示自己这一趟并没有拿到自己的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