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体育场的田落,用保温杯喝姜糖水时,杯子上印的“XX跑酷友谊赛”不免又招得乔麦麦等人一番挤眉弄眼,让人恨不能给她们来点珍视明。
接下来一整天,贺良哲果然没有感受到多年来月月来袭的痛楚。白天上完课后,晚上在项目研究室写代码写到深夜,一切顺利。只是忽然觉得隐隐有点头痛。
根据他的经验——是的,他也是不久前才知道自己有丰富的女生生理期经验。他深知姨妈痛不仅仅是肚子疼和腰酸背痛那么简单,往往伴随着心浮气燥、头痛头晕的症状。
那么,现在的烦燥和头痛是他自己的,还是田落的?
是她的生理痛,还是止疼片药效褪去后的副作用?
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已经打开网页,搜索“女生生理期吃止痛片有没有副作用”。
“老大……”赶进度赶得两眼昏花的方经纬伸过脑袋来。
贺良哲眼疾手快,一把摘下他的眼镜丢了出去。
方经纬:“呜呜呜老大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谁让你大半夜的突然伸过脑袋来?”
方经纬嘤嘤地捡眼镜去了。贺良哲赶紧地关了页面。一天天心惊肉跳的,这日子没法过了。
在导师特许下,最近一段时间贺良哲可以自行决定上不上课,把精力偏重在项目上。
第二天没有很重要的课,他一整天都呆在研究室里。按理说效率应该很高,但是,并没有。
他不自觉地密切关注自身细微的感觉。偶尔的额头跳痛,小小的昏沉,都让他心神不宁。虽然极有可能是连日在电脑前熬夜导致这些症状的,他却疑神疑鬼地想是不是田落那边传来的通感。
晚上时,他终于忍不住给她打电话:“下楼来,立刻,马上。”
田落刚洗了澡,头发还没来得吹干,草草套了一件直筒连衣裙,被要爆炸似的电话催得下了楼。
站在楼下路边,她拧着眉心看着面前一脸阴沉的贺良哲:“又又又怎么了大哥?”
“你不要吃止痛药了。”
“?您有毛病吗?”
他烦恼地按了按额角:“又是头痛又是头晕的,跟不吃有什么两样?”
田落:“我今天没头痛啊。”
他一怔:“……没吗?”
“是你自己在头疼吧,你今天在电脑前坐了多久?”
贺良哲回想了一下,之前头疼的感觉其实很轻微,很可能是写程序时间太长引起的,也不知怎地被他自己的心情放大到难以忍受的地步。
他掩饰地轻咳了一声:“总之你不要吃了。”
“你不是……”
“你吃药更麻烦!副作用全反馈到我这边了!”
田落惊讶道:“还有这种事?!”
“我说有就有!”
她满腹狐疑:“好吧。”一阵风吹过,打了个哆嗦。
与此同时贺良哲也感到浑身冰冷,明明夏季末尾尚有余温的夜晚,那种冷却像要钻进骨缝里。
田落把胳膊抱在胸前,身体微微缩着,说:“没事我上去了,太冷了。”
他这才注意到她头发还在滴着水,嘴唇都有点微微发青了。
生理期感受到的冷,是不一样的冷。
他惊道:“你怎么这样就下来了?!”
田落:“……”不是大哥您的催命电话把我催下来的么?
他脱下自己的黑色外套扔到她脑袋上:“你敢感冒等着瞧!”
田落:“……你衣服几天没洗了?”
他的牙根咬得咯吱一声响。
田落见势不好,顶着外套一溜烟跑了。
回到206,她身上裹着贺良哲的外套,头上戴着外套的帽子。
三位室友致以充满八卦的注视,不过她们什么也没问,只有左晨蝶发出会心一击:“我们刚刚开了个会,决定做个科学观察:看小妮子嘴硬到什么时候。”
田落无言以对。只能脱下外套丢进洗手间:“一股汗味,臭死了……”
次日,应贺良哲要求,她没有吃止痛片。
然后,在前一晚受凉的基础上,被镇压两天的大姨妈展开报复性袭击。上午军训一个多小时后,她腰都直不起来了,不得以请了假,婉拒了要送她回寝室的乔麦麦,一个人慢慢走回去。
挣扎着爬回宿舍,倒在床上时已是满头虚汗。这一次反复折腾的后果,使得痛苦达到前所未有的峰值。她摸起手机时手都是哆嗦的。
手机屏幕上不知什么时候已躺了一条消息。
大侠:[你确定是大姨妈,不是生孩子?我他妈都快死了!]
她默了一下,回复:[我也受不了了,我能吃片止痛药吗?]
独自呆在研究室里的贺良哲,整个人都快滑到桌子底下了。他在桌前蜷成一团,脸色苍白,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摸了几摸,才在头晕目眩中捉住了手机,微喘着滑开屏幕看了一眼。
是他自己提出不让她吃药的,还想死要面子地坚持坚持,不过小腹传来的又一阵绞痛让他立马服气,回道:[求你赶紧吃。]
半个小时后,在救命的止痛药的作用下,两人均有捡回半条命的感觉。田落在寝室里沉沉睡去,贺良哲在研究室里,望着天花板一脸生无可恋。
他深深意识到,企图支配大姨妈的人,都会被姨妈之神降下天谴。
傍晚,女寝楼里,军训结束后的女生们洗过衣服,有的晾到窗外,有的晾去阳台。
田落想起她下午洗好的那件外套还挂在阳台,应该差不多干了,一会晾衣服的多会被再打湿,于是走去走廊西侧阳台打算收回来。
走近阳台的时候,隔着挂在晾衣绳上的一溜衣服,忽然听到熟悉的声音。
“看这件外套。这手段,啧啧。她眼光挺毒啊,一入学就盯上了贺良哲。”
是赵晓茶那总带点刻薄的嗓音。田落顿住脚步。
另一个声音响起,是于白帆。但此时她的语调没有了平时人前时兑入的一分甜美,听上去有点平,有点凉:“眼光是不错,可是吃相太急就难看,贺良哲这种眼眶高,不是她这种小手段就能轻易到手的。”
赵晓茶的声音带着讨好:“就是,看她矫情的,军训三天请两次假了,可真会装可怜博关爱!说起来,像帆帆你这种要才有才,要貌有貌的才女才能配得上学长呢。”
“瞎说什么呢。”于白帆好像笑了一下,虽然看不到脸,也能想像出她此时的藏着得意的羞涩表情。
赵晓茶的声音神秘兮兮:“听说学长在做的项目,合同酬金有这个数呢。”她大概用手指比了个数字。
于白帆倒吸一口冷气:“这么多?!”
“当然了,甲方可是家大公司!学长这才大二呢,就这么有成就。毕业以后参加工作,年薪至少五十万。这种宝藏级的人物,你可以把握机会啊,不能便宜了田落那种心机婊……”
哗啦。
田落一把将晾着的衣服拨开一道缝,冷冷盯了赵晓茶一眼。赵晓茶脸色顿时很难看。
于白帆倒是镇定,毕竟刚才的嚼舌头中,她只是个捧哏的,难听的话全是赵晓茶说的。她神色如常地打招呼:“落落,收衣服呢?”
“嗯。”田落没多说什么,摘下那件黑色外套,拿着衣架高高一扬搭在自己肩上,晃晃悠悠走开。
身后传来赵晓茶小声嘀咕:“看她拽的,德性,现在有多春风得意,被甩了就哭多惨。”
随后是于白帆的劝止:“别这么说人家。”
田落懒得理这对戏精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