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明晚见。”
定下来约定见面的时间，放下手机，余汐躺在酒店里一夜辗转，迟迟睡不着。
同样长夜漫漫，没怎么睡好的还有另一个人。
那就是节目的总导演尚武，顾辞揭面直接拉动直播节目收视率，创下同时段收视新高，当天他就收到了台里领导的口头表扬。
但他却开心不起来，主要是……
苟富贵 莫相忘（7）
尚武：@G 顾辞，人呢？怎么下场走那么快。
楚晗天：老尚，这回你和顾辞弄得动静挺大啊。我在片场都有人问我说看没看直播。怎么着？我看顾辞这是好事将近。
罗易明：我就一期没去，发生了什么？
杜良：这有事，绝对的有事。话说顾辞身体没事了吗？
楚晗天：这你就不懂了吧，男人不能在心爱的人面前说不行。
群里起哄的越来越多，尚武见这么闹腾，顾辞都没冒个头，不禁心里一凉。
尚武：你们都别扯淡，哪跟哪，这么晚了，都不睡觉啊？
楚晗天：我大夜戏，候场呢
尚武：影帝，你小心肾亏。
尚武发完，直接拨通了顾辞的手机号，但对方却也没接。
完了，这下事真的闹大了。
顾辞今天台面上说的那些话，该不会真看上了女装的余汐吧？
这可是个大乌龙。
要是他知道余汐是个男……
尚武叹了口气，兄弟，我对不起你啊！
而此时，顾辞坐在公寓的客厅里，落地台灯散发着黄色的光晕。
他半边脸隐藏在黑暗中，手机不停地震动，但他没回复。
顾辞直接摁断了尚武打过来的几个电话，轻点手机屏幕搜索了下余汐的两个字，弹出来的相关词条中显示了许多人名。
唯独没有女歌手 余汐。
就在这时，一条短信发了过来。
“杜良：老顾，我托关系去问了几家唱片公司的人事。旗下都没有叫余汐的女歌手，男歌手倒还有几个，你确定她本名就叫这个？”
顾辞的之间一滞，停在黑暗中，过了半晌，才发出条消息、
“算了，不查了，辛苦了。”
“没事，我再去给你问问，有消息通知你。”
手机屏幕彻底地暗了下去。
顾辞放下手机，靠在沙发上，望着窗外城市灯红酒绿的夜景。
是她不出名，还是她对他说了假话呢？
顾辞想到了今天休息室和车里两人谈话的场景。
如果都是假的，那她演技也太好了。
他不想用最坏的恶意去揣测。
但……
余汐，你到底是谁？
第二天一早，余汐顶着两个黑眼圈从酒店去了彩排现场，等他做好妆造，正和尹倩倩站在场边选曲的时候。
现场的节目组工作人员看向他的眼神都带了八卦的神采。
原因无他，毕竟顾辞昨天是他的竞演伙伴。
在工作人员眼里，能把顾辞邀请返场当助演的狐女，也被默认为和顾天王交情匪浅，披上了神秘大咖的面纱。
网络上更是沸沸扬扬，把狐女的身份从十八线女歌手到知名女艺人都猜了个遍，甚至连女演员都没放过。
潘哥昨天还发微信吐槽，“他们肯定猜不对，方向一开始就错了。”
好在狐女决赛的时候肯定会揭面，这一波又是炒爆了节目的热度，顺带把节目的决赛也推上了风口浪尖。
“决赛是可以自选曲的，你有没有什么想法？”节目组里音乐总监和余汐协调着曲目问题。
“暂时还没有。”
余汐摇摇头，老实地交待。
他之前并没有这种大型节目比赛的经验，一步步都是摸索着来，现在让他自选曲，他就有些经验不够了。
音乐总监看了一眼余汐，略微沉思下，建议道，
“虽然是自选曲。我还是建议选些耳熟能详的歌，哪怕进行改编，观众的人气基础会比较高。风格的话，有七成的歌手在决赛舞台，都会选择抒情流行曲。”
余汐眉头一皱。
“我先试几首。”
说着试几首，也就是上台大概走了个流程，但效果着实一般。
普通的流行情歌对于余汐的嗓音来说，略显平淡，并没有突出他的高音和爆发力。
但彩排时间有限。
余汐也没有再耽搁下一个选手，对完基本流程和熟悉了环境之后，就下了台。
“怎么样？”
尹倩倩看到余汐结束了彩排凑过来问道，余汐摇摇头。
到了决赛，余汐没有幕后团队的弊端就显露无疑。
只剩下这两三天，先不说要大海捞针一样选出曲子，再进行编曲，排练，甚至还要设计舞台效果。
一环扣一环，对单打独斗的余汐来说，工作量巨大。
唱老歌不代表炒冷饭，没有新意观众也不会买单。
两人正从排练厅走向休息室，却见到迎面和上场的对手佐易安狭路相逢。
上一场比赛，虽然佐易安也请来了秦轶言助唱，但顾辞揭面的那一刻，却被抢尽了风头，两人是同票进的决赛，这打个照面，莫名有些紧张的味道。
佐易安依旧是助理跟前跟后，一般人凑不近跟前去。
但这一回，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佐易安透过人群看了眼他，跟前几期路过余汐时把他当空气不同，这一回佐易安实打实的从头打量了他一番。
好在余汐这几期下来，被人也看习惯了，皱了皱眉，就走远了。
“安哥，不至于，那就是个小歌手，借了顾辞的光而已。”
助理见佐易安看着那个狐女的背影，谄媚地劝道。
佐易安回过目光，淡淡地说，
“不至于？有些人，你越不放在眼里，他越是碍眼。”
余汐结束了一天的彩排，看了眼表，已经六点了，赶紧打了个车回家。
他打开衣柜，才傻了眼。
穿什么衣服嘞？
五星级的酒店，高档餐厅，西装领带？
会不会有点太正式？
况且这类衣服也不存在于余汐的衣柜里，余汐翻遍了衣柜，最后就找到了件白衬衫和工装裤，这也勉强算是正装吧。
余汐穿好衣服，用手抓了两下头大，临出门前，还仔细看了眼镜子里的人。
虽然面容清秀，但棱角清晰的面庞，英气的眉眼，绝不会被误认为女生。
夜幕初下，马路上车流穿梭，华灯初显。
出租车停到酒店门口。
余汐下车，搭乘玻璃电梯一层层的上升。
随着数字跳动，他有些紧张，喉咙不免有些干涩。
玻璃电梯外的夜生活五光十色，川流不息的车辆从脚下滑过，卷起的微风带着嘈杂又盘旋到城市上空。
余汐透过这繁华的景色，看到了玻璃窗反射出来的青涩面孔。
一会儿见到顾辞，应该要怎么解释呢？
他叹了口气，脑子里一片空白，也只能随即应变了。
电梯打开了，顶层是个装修高雅的餐厅，门口站着的服务生礼貌的弯腰指引。
余汐推开包厢的门，里面摆放着精致餐具，但落座客人空空如也。离八点还差几分钟，是他来早了，余汐坐立不安地一个人呆在大包厢里，紧张感顿时蔓延上来。
这一紧张，余汐就想上厕所。他站起身来，正想趁着顾辞没来出去去趟卫生间。
但门拉开的瞬间，迎面正好有人从外面推门进来。
两人正面相对的瞬间，余汐看到了门边的那个人，像是时间都停住了一样。
顾辞今天穿了件黑色的大衣，头发梳在后面，露出苍白的额头，带着墨镜遮挡住大半边脸。见过顾辞的人，都知道他本人和网上照片上那些滤镜P的乱七八糟的不一样。
现实中的顾辞，成熟和冷漠总是萦绕在他周围，比起英俊面容，偏冷感的气质更让人注意到。
“你……？！”
顾辞推开门的瞬间，好看的眉头微蹙，他退后一步，抬头怀疑地看了眼门牌。
“那个……不，不用看了，没走错。”余汐艰涩地道。
就看见顾辞摘下墨镜，怀疑地看向眼前的人，
“你是……？”
“狐女。”
“是谁？”顾辞仿佛以为自己听错了。
“偶像，狐女是我扮演的。”余汐几乎自暴自弃地说。
装修精美的包间里，淡淡地烟味环绕。
没有想象中的夜风徐徐，谈天说地，有的只是尴尬地两方对峙。
服务员端上来点好的红酒和菜品，目光在顾辞和余汐之间徘徊，虽然不知道余汐是谁，但是她认识顾辞啊。毕竟是大明星，难得见一次。
顾辞在那边夹着根烟，闷不做声地抽着。
余汐张张嘴，想着他身体情况，让他别抽那么凶。
却看见他对上他时，陌生疑惑的目光，余汐有种被当头倒了一盆冷水的感觉，顿时蔫了下来。对了，他没什么立场跟顾辞说那些话，甚至于现在他等同于欺骗了人家的感情，只有乖乖等原谅的份儿。
包间里装修的典雅静谧，头顶水晶灯垂下，闪烁的光芒慢慢在心中绽放。
黑色的桌布上，透明的高脚杯里盛着红色的液体，晃一晃，一圈圈涟漪散去。
对面坐着的人态度纹丝不动，余汐低着头接受着审判。
“说说吧，谁的主意？”
顾辞把烟头摁灭在透明的烟灰缸里。
他说这话的时候很冷漠，这种冷漠像是有实质性的质感一样，属于上位者的权利，冷冰冰，凉丝丝。这是头一次余汐意识到了这才是顾辞对待一般人的态度。
也是，他以狐女身份出现在顾辞面前的时候，顾辞一直对待他都留有几分情面。
现如今，也没必要对他特殊对待了。
余汐有些受伤，虽然预想过这种场景。但真的面对，还是一时间有些难接受。
“一开始是恶搞，节目组让男扮女装的参加一期，后来反响不错，就……。”
“你想红想疯了吧？”
顾辞打断他的话，冷冰冰地话扎进余汐的心里。
“我，我……”
余汐想为自己辩解两句，但张了张嘴，却发现什么都说不出来。事实就是如顾辞说的那样，他和潘通可不就是为了想红，想赚钱，才来这个节目博出位的。
所以……顾辞也没说错。
顾辞看着他说不出什么话，眼神更加地冷峻，
“那你接近我，也是故意的？”
“不，不纯属偶然。”余汐听到这里，急忙摇摇头辩解道，“我真的不知道你是谁，就是上期才知道。”
“那你是男的，还对我说……”顾辞话说到一半，看着余汐脸色变得苍白，大概猜到了些什么。他拉着脸，也没再说什么，站起身走向门口，
“算了。”
“顾辞！”
身后的人突然喊住他，顾辞的手放在门把手上一顿，
“我，我虽然是个同性恋，但我对你没有，没有那些多余的想法。很多事真的是偶然，不管你信不信。我说的那些话也没有假话。你从来都是我的偶像。总之……女装……让你误会……很抱歉。”
余汐看着他的背影，鼓起勇气，把这些话说出了口，因为……他垂下眼眸，也许现在不说，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话音落下，顾辞并没有转身，跟没有听到一样，他干脆地拉开包厢的门，走了出去，消失在视线里。
余汐颓然地坐在包厢里。
完了！比想象的还糟糕。
王胜正坐在车里打瞌睡呢，突然接到顾辞的电话，让过去接他，他心里有些纳闷。
约会这么快的吗？
顾辞坐上车，前边的王胜欲言又止。
这时候，手机震动响起，顾辞看了眼人名，接起来手机。
“顾哥，我查到了些新情况，真没有一个叫余汐的女歌手。倒是有家小公司里一个特别符合的男歌手。”
“嗯，不用查了。”
顾辞举着电话，疲惫的捏了捏山根，面若寒霜的说，
“我已经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