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带暧昧的话，让场上一片躁动沸腾，顾辞号称绯闻绝缘体了，好久都没这种花边消息传出。
但相比场上气氛的燥热，导播室里一反常态，陷入了沉默之中。
田金一言难尽地看着屏幕，
“导，导演。你是不是还没有告诉顾哥余汐的身份？”
尚武也面露难色，“原本想来个反转的，我也没想到他还认真了。”
“那现在怎么办？顾哥要知道余汐是个男，男的……”
尚武抱着头，哀嚎一声，“完犊子，以顾辞的性格，怕是要绝交了。”
余汐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下的台。
整个人轻飘飘地，像是从天上飞了一圈还没落地，心里面都没有一点实感。
一打开热搜，微博实时上消息漫天飞。
顾辞出场的消息飞速传播，各种直播截图和发言都被挂在了热搜上。
余汐呆呆地坐在休息室里，一首提着脱下来的大码高跟鞋，一手刷着手机上的消息。
突然屏幕一闪，是潘哥打过来的电话。
“喂？”
“余汐，压到宝了啊！”潘通在电话里那头激动地说，“顾辞！大佬竟然是顾辞！我就说上一回怎么顾辞给你发微博呢！无论如何，你可千万不敢得罪人。你这是要起飞了，抱好顾天王大腿，咱们离甩掉十八线的日子不远了。”
“可我……”
余汐张张嘴，顾辞不知道他是个男生啊。
话还没说出口，一片阴影打在他头顶。
“喂，喂，余汐。”
他急忙把鞋穿好，坐直身体，缓缓抬起头对上眼前的人。
逆着一片灯光，撞进那黑白的眸子里。
“你叫余汐？”
“是。”余汐觉得灯光有点眩晕，舌头僵直，似乎都不知道怎么说话了。
顾辞的肤色和唇色似乎都比常人要淡几分，眉宇间却是棱角尽显，出色的骨相让他即使没有一点妆发的加持，却更加的让人移不开眼。
“哪两个字？”
“余生的余，潮汐的汐。”
“哦，”那眼睛里似有星光点点，但这一次，余汐做梦都没想到，那星光中有他的身影，“挺好听的。”
“谢，谢谢……”余汐咽了口口水。
“怎么了？”看到余汐拘谨的样子，顾辞一挑眉，反而笑了下，“你不是说喜欢我吗？”
“啊？……”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余汐在心里哀嚎一声，他要是知道嘉宾是顾辞。借他胆子，他也没勇气当初在微信群里说那些话啊！现在被正主提起，简直让他有些羞耻感爆棚。
求问，表白到正主面前是一种怎样的感受。
“我那时……只是……”
见到余汐吞吞吐吐，顾辞垂下眼眸，
“开玩笑的？”
“没，没。”
余汐急忙摇头，刚想说些什么。
就听到一阵铃声响起，只见顾辞拿出手机，看了眼，微微挑起了眉。
他似乎也没避着余汐的意思，直接就把手机接了起来。
“喂，丽姐。”
丽姐？宋丽？
作为顾辞的死忠粉，他立马反应出这是跟随顾辞多年的经纪人。
“顾辞，你人呢？”女声冷静地声音传出来，让人听得一清二楚。
“电视台。”
余汐抬起头，看着顾辞的脸，他这才发现，他的脸色很不健康。
他刚开始以为顾辞可能稍微化了妆，才会这么白。
但近看才发现，他脸上完全是没有一丝的苍白。
余汐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
从见到偶像的激动回落到现实。
对了，顾辞他的病……
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顾辞淡定地说，
“还好，没事。”
“没事是吧。你是没事，各家媒体都把我电话打爆了！我连你什么时候从医院走的都不知道，做什么都不跟我说一声，你到底还要我这个经纪人做什么？！！”
暴风雨还是来临了，任由电话那头人抓狂，顾辞始终一声不吭。
电话那头陷入了沉默，余汐微微抬头揣摩了下顾辞的表情，不对啊，没有什么生气的感觉。
“完了？”
“说完了。”
宋丽的话音冷静了下来，顾辞这人就是这样，任你东南西北风，依旧不为所动。
“那就这样。”
顾辞说着就要挂断电话。
却被那头的人急忙拦住，无奈地叹口气。
“等等，你至少跟我交个底。你跟那个狐女是真是假？也给我个心理准备，我好提前准备好公关稿。”
似乎听到了电话那头提到狐女两个字。
余汐抬起头望向顾辞。
只见对方看了他一眼，一惯的清冷锐利，
“还不确定。”
电话那头宋丽捧着挂了的手机，一脸的一言难尽。
唉，你说这顾辞说话也太有艺术性了啊。
还不确定？
你不确定你能生着病去助唱？！
顾辞这边挂了电话，那边待机室的门也被轻轻敲响，今天还真是热闹。
只见副导田金把脑袋从门里面塞进来，亲自过来，小心翼翼地问。
“那个……没打扰到你们吧？”
“没”
余汐觉得田金的话有点怪怪的。
打扰？话说他和顾辞能在待机室做什么啊？
“是这样，今天直播服务器崩了好几次，节目组在联系网络公司做检查维修，预计总决赛推迟一天，大后天晚上继续录制。“
“有，有，我都有。”
不知道别的参赛者怎么样，反正余汐的档期都可以空到明年去了。
“那就好，对了，明天一早彩排。为了节目的保密性，决赛前，节目组有给选手统一安排的酒店，就在台旁边，你看你要是愿意，一会儿过去就行。“
余汐想了想，一大早排练的话，潘通开车来回接送他，确实有些辛苦。还不如他直接住在节目组安排好的酒店里，方便又省事。
“行，我一会儿自己过去。”
“就你一个人？”
顾辞听到他说这话，蹙起眉头。
“啊，对。我经纪人平常也挺忙的。”
余汐挠挠头说，潘哥平常最多接他上下班，住酒店什么的，他应该不会管。
“那助理呢？”
啥？助理？他配用助理吗？
潘通会把工资条甩到他面前，不，他不配。
余汐摇摇头，艰涩地说出窘境，
“我……我和经纪人相依为命。”
顾辞看了他一眼，顿了下，似乎想到了他为了三百块钱去酒吧助唱的光辉事迹。
“不太安全，我送你过去。”
不安全？
田金有些迷茫地看看余汐，再看看顾辞。余汐一个一米八的大小伙儿，去个酒店有啥不安全的，再说了就那两步路还不够汽油钱呢？
“太麻烦了，不，不用……”
余汐干笑，拒绝地话还没说出口，就看见顾辞已经开了门。
当你的男神邀请你的时候，你能拒绝吗？
反正余汐是不能。
“你进去换衣服吧，我在外面等你。”顾辞说。
“嗯，好。”
余汐点点头。但等他一脚踏进更衣室的时候，瞬间清醒过来。
不对呀，这要现在换装，不就直接以男装面对顾辞了吗？
幸福来得有多突然，结局就来的有多仓促。余汐在门后犹豫了三四秒，看了眼镜子里自己的女装，还是一咬牙拉开门出去。
“你……”顾辞看着他怎么进去，怎么出来，不由地有些讶异。
“反正明天还要彩排，我，我把服装带到酒店换。”
余汐急忙找了个蹩脚地托辞。
“哦”顾辞扫了他一眼，倒也没戳穿他这话，“那你把东西带上吧，车在楼下了。”
“好。”余汐答应下正想回头去收拾，突然觉得有点不对，“那个……酒店地址告诉我就行了，我自己去，万一被狗仔拍到……”
顾辞看着他这小心翼翼地模样，背依在墙上，
“你以为过了今天，狗仔会放过谁？”
好嘛，余汐承认，现在网络上已经是八卦漫天飞了，不用看都知道，CP粉们狂欢，唯粉们跳脚。营销号在一旁煽风点火，还有不少吃瓜群众在凑热闹。
“那你……”
怎么看起来不怎么在意似的？毕竟怎么说跟他这个名不经传的小歌手传绯闻，吃亏的都是顾辞啊。
“别想那么多。”
顾辞跟看透了他的想法一样。
反而是余汐听到这，脸一红。也是顾辞什么风浪没见过，哪里会在乎这些小小的绯闻。
余汐就这么戴着假发，面具还有旗袍三件套跟着顾辞坐上了电梯。
一路上受到众人侧目，但唯有余汐自己目光坚定，把这些目光熟视无睹，比起能和顾辞近距离相处，这些外物是影响不到他的。
“戴面具不热吗？”走出电梯门的时候，顾辞无意地问了他一句，余汐就当没听懂他话里的隐含涵义，“不热，我一点都不热。”
顾辞看着他嘴硬的模样，眼里摇曳出一丝笑意，但没再说话。
车库里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开过来。
顾辞把后座拉开，余汐愣了下，硬着头皮上了车。
“老板！”
王胜听到有人上车，喊了一声。顺带抬眼，通过前视镜扫了一眼。但石化在当场，
“狐，狐女姐……”
“……”
听到这个称呼，余汐身体一僵，略显尴尬地说，“那个，叫我狐女就行。”
王胜表情复杂，他瞟了眼余汐的面具和旗袍，似乎把什么话咽到了肚子里。
直到顾辞也上了车，坐在后座上。
王胜一打方向盘，车缓缓地开出了车库。
余汐目光扫到旁边的顾辞，他带着墨镜。
半张脸隐藏在黑暗中，从侧面可以看到脖子到下巴的线条，机会难得，余汐小心翼翼地挪动位置，离顾辞近了些。
但就在这时候，他的手机突然响起来。
余汐拿起一看，竟然是单之昂。
一时间，他还真不知道接不接，生怕单之昂又有什么骚操作。
“怎么不接？”
顾辞戴着墨镜，看不清表情。
余汐看了眼手机，虽然单老师的电话有点催命，但顾辞都这么说了，他不接也不合适。
“喂，单老师”
他话音刚落，看见顾辞身子一侧，微微偏过头。
似乎在仔细听着他说的话。
“新专主打歌的伴奏做好了，发到工作室的邮箱，你听听看。”
“这么快？谢谢了。”
有一说一，单之昂的业务能力真的没得说，不到一个月，新专辑的伴奏竟然都出来了。
结果正经不过三秒，电话那头的人说，
“你要真谢我，我住址是……。”
“停，单老师，大可不必。”余汐一抹脸，严肃拒绝道。
激动地声音显得有几分粗犷，让身旁的人略微侧目。余汐注意到之后，抱歉地往边坐了些，侧过头，有意不让旁边的人听到。
“怎么了？怕顾辞知道……”单之昂虽然是开玩笑的话，但听得余汐一愣，他，他怎么知道……
“单老师，我没……”
“余汐。”电话那头人劝他道，“我用亲身经历告诉你，直男掰不弯。你嗓子条件好，音乐基础也扎实。熬个几年，以后兴许就能在这圈子里混出名气来。别做傻事，顾辞不是你能招惹的人。”
余汐怅然若失地挂掉单之昂电话。
“怎么了？”顾辞看他垂头丧气的模样，淡淡地开口。
“没什么，就是说新专的伴奏。”
余汐挂了电话，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面具，再偷瞟了眼身旁的人。
心里一沉。
单之昂说得没错，直男很难掰弯。
而顾辞从没有听说过他喜欢异性的传闻，甚至早年间也短暂地交过女朋友，怎么看都像是个标准的直男。
他啊，没戏。
余汐想到这里，叹了口气。
作为一个顾辞的死忠粉，他觉得不管接下来怎么样，今天真的已经是圆满了。
但一个假话只能用另一个假话去圆，不如趁早收场。
余汐想着打开了手机上的网页，搜索了下要住酒店的餐厅，正好在那家星级酒店有一个顶楼餐厅，点评里说可以俯视城市的夜景。
虽然一看到人均消费，几乎就是这段时间挣下的钱，他不免有些肉疼。
但好歹是和顾辞吃最后一顿饭，怎么都要留个好印象，余汐狠狠心在网上提前预约了下来。
两人在车上再一路无话，直到了酒店门口。
“谢谢了，那我走了。”
但余汐推了下车门，但一只手拦下了他，余汐疑惑地回过头。
“刚刚……单之昂跟你说什么了？”
顾辞带着墨镜，似乎漫不经心的问道。
“啊？也……没什么。”
“真没什么？”
“没什么。”
王胜在前边坐着，听得头疼，老板啊，你要想问人家什么就直说啊。问的这么含蓄，谁能听懂啊？
余汐下了顾辞的车，几乎是落荒而逃。
办理了入住之后，顶着服务人员们略显惊诧的眼光，他到了自己的房间里。躺在酒店的柔软大床上，余汐思来想去白天的事，发了条微信给顾辞。
“顾老师，你明天有空吗？”
发完之后，余汐紧紧捏着手机。过了半晌，手机震动了一下，微信回复过来一条消息，
“有空。”
余汐踟蹰地说“我不是还欠你一顿饭吗？”
“嗯。”
“明天八点，天美酒店顶楼，不见不散”
发过去良久，那边回过一条消息。
“嗯，明晚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