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舒窈一回到畅清阁沐浴更衣后,神清气爽地躺在软榻上吃着莲子羹。卉新看她收拾妥当了,便进来请示她要怎样处置喜儿。“让她在院子里跪着吧。待会儿自有人来带她走。”赵舒窈现在倒是有些后悔把那丫头带回来了,方才定是被那太阳晒昏了头。卉新一脸纠结地看着赵舒窈,有些话犹豫着要不要说,但转念一想:侍奉主子讲求的就是忠心规谏了,万不可因为害怕责罚就缄口不言。“小主,奴婢觉得今日之事,小主有些冲动了。”卉新低着头不敢直视赵舒窈,原以为小主会驳斥自己,没想到赵舒窈“嗤”的一声笑着说:“我这会儿也是在后悔呢,那喜儿毕竟是柔妃宫里的人,就算是有冤屈也轮不到我来帮她申诉啊。当时怎得就信了她的一面之词。”赵舒窈看着卉新那害怕责罚的小模样甚是有趣,心里想着这丫头也是个实诚的人,自己都还没摸清主子的脾性,就敢出口规劝主子。
“小主是心善,见不得那丫头被打骂。可在这宫里干事,哪有没受过教训的人呢?”卉新说着也联想到自己了,语气中透露出一丝丝委屈。
“是啊,这宫里到处都是可怜人。我连自己都管不来呢,竟还有心思去同情别人。唉,罢了!就当同是天涯沦落人吧。把喜儿那丫头叫进来,我有话问她。”
喜儿一进门就跪在赵舒窈面前“奴婢喜儿拜见贵人,多谢贵人今日救命之恩。”
“你倒不用先急着谢我,我要是没猜错的话,待会儿承乾宫就会有人来要你的。”赵舒窈上下打量了一眼跪在眼前的人,身形娇小模样清秀,不同于一般女子的皮肤白皙,她有点偏小麦色,倒显得整个人更精神爽朗。眼睛也透彻明亮的很,瞧着是个机灵的丫头。喜儿一听要回承乾宫,眼神瞬间就黯淡下去,一个劲的给赵舒窈磕头。“奴婢不想回去,求小主救救奴婢。”
“你为何不想回去?倘若真如你所言你是被冤枉的,你禀明了柔妃娘娘,她未必不会替你伸冤。还是说你在诓骗本宫,就是想借此离间本宫和柔妃娘娘的关系?”赵舒窈一直都是轻言细语的说话,但语气里却透露出一股狠厉,连卉新听着都觉得后背发凉。
“奴婢怎敢诓骗小主,只是那洪辛仗着柔妃娘娘的宠爱在宫里横行霸道,自从奴婢到承乾宫当差起,他就一直不怀好意的接近奴婢。前些日子他还和奴婢说想跟柔妃娘娘请旨要了奴婢。喜儿虽然是一个低贱的奴仆,但也不是个没有尊严的人。奴婢当场拒绝了他,许是言辞激烈惹怒了他,才有了今日被人陷害之事。”喜儿哭着陈述着当日的事,一脸的羞愤涨红了双颊。“小主若要将喜儿送回承乾宫,倒不如现在赐死奴婢。”
赵舒窈知道入宫为奴的人,大多都是家境不算很好的,她虽未体会过贫穷的疾苦,却也知道穷途末路的滋味是极其不好受的。就像当初她入宫时,父亲和母亲对她的不舍和担忧。将心比心,喜儿的父母要是知道自己的女儿被人这样欺负,他们也是会很自责心疼的。一想到父母,赵舒窈的语气就变的柔和了许多。“你起来吧,我无力保你。唯一能救你的人只有你自己,除非你能自证清白,否则谁也救不了你。”
喜儿是个机灵的人,自然知道这是赵舒窈在有意提点她。“小主,奴婢有办法自证清白的。奴婢自小有哮喘,是碰不得花粉类的东西的。”
“既如此,你就回庭院里跪着吧。等着该来的人。”赵舒窈伸了个懒腰,示意卉新帮她捏捏腰。想到昨晚上梁文帝那饿虎扑食的样子,她就腰酸。喜儿挑了个开阔的地方跪着,这会儿正是太阳最毒辣的时候。刘公公来请赵舒窈时,一进来就看到跪在地上晒的脸色发白,摇摇欲坠的喜儿。知雨见着刘公公,忙勤谨的迎了上去“公公劳累了,不知何事劳驾您亲自跑这一趟?”
“皇上请赵小主去一趟承乾宫,连着喜儿一并过去。”刘公公是第一次来畅清阁,这里倒不似别处的宫殿轩峻壮丽,却处处透露着精细,细细的打量了一番后感叹,难怪当初皇上会把这里单独指给赵贵人。知雨引着刘公公在偏殿等候,让小安子去通知赵舒窈。赵舒窈原本就等着承乾宫来人的,只是没想到来的是皇上身边的刘公公。她自然也不好怠慢,换了身衣裳就急匆匆地出门了。从养心殿回来时还有轿辇可以坐,这会儿就只能走着去了。赵舒窈走的两腿发软,路上一直埋怨着自己多管闲事,才要顶着大太阳来来去去的折腾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