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发生的太快。那个花盆砸下来的时候姜萌其实听到了系统的预警，堪堪侧了侧身子。不然那个陶瓷盆就会在她的脑袋正中间开一个花。
但是，虽然尽力躲开，但她还是被砸到了。左边额角被碎片狠狠划开了一个大口子，几乎是下一秒，黏稠的液体就顺着额角往下流淌。她压着伤口抬头，窗户边闪过一个黑影。姜萌暗暗咬牙骂了一句：“我特么这是惹到谁了？”
系统把前因后果和她说了一遍。姜萌一边捂着伤口，一边疾步向外走去。里头正在开party，她满脑袋的血进去也不好，干脆自己找家医院包扎胰一下。没有想到半道上碰见了谢玉行。
对方显然也是出来躲清静的，结果就看见了行色匆匆的姜萌。再仔细一看发现对方半张脸都是血，林少爷差点儿没吓得原地起跳。他着急忙慌地拦住了姜萌，气的破口大骂：“你有病？受伤了还想自己走去医院？你知道这里离医院有多远吗？”
姜萌捂着伤口，本来就觉得头疼，现在被这么一吼只觉得眼前有点儿泛白：“你别喊了，我有点儿……”晕字还没有说出口，她眼前一花，真的晕了过去……
等清醒过来的时候，她头还有昏沉沉的疼，连大幅度的转头动作都做不了，她只能微微侧头，看着已经黑下来的窗外。应该是在医院里，只有床头的灯发出柔和的光线。她感觉到自己左手似乎是被人紧紧握住了，温暖而且牢固。她几乎一瞬间就判断出了此刻牵着她的手趴在床沿边的是谁。姜萌有心不想惊扰到少年安稳的美梦，但是几乎是她左手微微试图挣脱的一瞬间，对方就清醒了。
少年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只是凭着本能下意识将她的手扣进怀里，像是看守着珍宝的恶龙，警惕而又温柔。
姜萌和他四目相对，在对方漆黑的瞳孔里看见了自己的身影——只有自己的身影。
林慎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累极了：“怎么了？”
“我，我想……”窗外是漆黑的夜，亮着淡淡光线的病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姜萌抿了抿嘴，有点儿赧然，“我想上厕所。”
沉默了一下，即使是光线昏暗，她也能看见少年微微泛红的耳垂，对方低垂眉眼：“我扶你过去吧。”
姜萌点了点头，直到被林慎揽进怀里才后知后觉：“你是不是又长高了？”
“嗯。”
姜萌回忆起自己基本没有动静了的身高，默默流泪。
林慎说了把她送过去就是真的送过去。一直扶着她走到马桶前面才转身离开，还不忘叮嘱一句：“我就在门后面。”
姜萌想到隔着一扇门，少年就守在外面，心情也有点儿微妙。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和林慎的角色像是调转了一下。明明一开始自己还信誓旦旦地要保护好这个“狼崽子”，结果这些年反倒被少年护在手心里。
想到这儿，她没有忍住弯了弯嘴角。
重新躺回床上去的时候，少年很熟练地继续握住了她的左手，然后就着床边的那个小板凳坐在，靠在她的手边。看上去分明就是一只乖巧温顺的大型犬。凳子实在是太矮了，少年那一双大长腿无处安放，局促地蜷着。看着还有点儿怪可怜的。
她横竖也是睡不着，伸手拍了拍床沿：“你坐这儿吧。”
少年沉默了一下，乖乖地坐下。沉默的夜晚，少年声音里像是住着温柔的晚风，还有些闷闷的：“对不起。”
姜萌担心的就是这样的情况——少年会把所有责任都推到自己的身上。
她反手握住了对方的手：“又不是你的错。应该只是一个意外。”
当然，这究竟是不是意外，她心里很清楚。
少年眉眼沉沉，伸手轻轻地摸了摸她额间的纱布，没有说话。
姜萌心里有些担忧，总觉得少年应该是已经知道了些什么，而且准备采取行动了。她知道林慎现在在林家还没有站稳脚，甚至林老太太根本就还没有给他安排金融方面的相关课程。
想到这儿，她又补了一句：“我也没有什么事了，咱们明天能出院吗？”
“医生说你是轻微脑震荡，还要再住几天。”少年抿着嘴，拍了拍她的手，“乖，听医生的话。”
没有人知道他当时看见谢玉行背着满头是血的姜萌的时候，心里一瞬间的惊涛骇浪。他那一刻甚至听不见任何人说话，所有的担忧和恐惧都是在医生宣布她没有事之后才涌上来的。像是被淹没在涨起的浪潮之中，他第一次明白了对于死亡的恐惧。
姜萌并不知道少年心里的那些害怕，只觉得对方握着自己的手很温暖。她在这份温暖中沉沉睡去。
她真的实打实的在医院里住了五天。这几天她充分的感受到了做一个易碎瓷瓶的感觉。连从床上爬起来想要去窗边溜达溜达都会被林慎紧张地扶住，唯恐她一发晕又摔在地上。
期间谢玉行倒是来看过她一次。只不过来去匆匆，放下果篮之后似乎是有什么更重要的事情要和林慎说，两个人神神秘秘地就到外头去了。姜萌一边啃着林慎给她削好的苹果，一边好奇：“系统，他们两个什么时候关系变得这么好了？”
系统语气微妙：“你当时晕过去之后算是一个契机。”
姜萌：……合着被花瓶砸头还有这个好处？
总算是熬到出院之后，姜萌摸了摸贴着纱布的地方，微微叹气。那里离发际线太近了，所以她那一块的地方已经被剃光了……虽然不丑，但是和她后面的长发形成了极大的反差。所以出院之后，她拉着林慎去理发店，给自己挑了一个短发的造型。说实话，还是蛮酷的。理发师都替她惋惜，说好好一个小姑娘这么长的头发就这么被剪短了，还关心地说了一句让她以后多注意，这额头上的伤很容易留下疤痕。
理发师一边说，姜萌一边盯着林慎沉下去的眉眼暗暗担心，只得满口应下，希望对方别再刺激林慎了。
捯饬好了之后，一直沉默不语的林慎突然坐在了理发的椅子上：“我也要剪头发。”
“额，剪成什么样的？”
“比她的短。”
……
走出门的时候姜萌一时间不知道她和林慎哪个更吸引别人的视线。毕竟虽然自己的头发短，但是林慎的基本上剃的只剩下短短的小青茬了。
姜萌眼神微妙地盯着他。硬生生把少年看的脸热，问的话有些结结巴巴，局促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你看，看什么？是不是，有点儿难看？”
“不是。”姜萌摆摆手，很沉重，“我就是纳闷怎么你什么发型都这么帅？”把精致的眉眼全部露出来了之后，少年像是没有了遮挡，帅的冷冽又刺人。而在她面前却依旧是一副乖乖傻傻的样子，萌的她肝颤儿！
果然，在听见她这句话的时候，林慎的耳朵根都红透了，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只是滴溜溜地不知道该往哪儿看。
可爱死了！姜萌心里尖叫一声，完全忘了自己额头上的伤，就想冲上去一把搂住他的肩膀。结果在刚有动作的时候就感到一阵头晕，整个人被他扣在怀里。对方沉下脸的时候很能唬住人：“别乱动！”
她老老实实的没有再乱动了。
回到学校的时候，那些人看他们的眼神多少有了几分不对劲，但是碍着林慎的面子，谁都没有多问。再加上高考将至，这么重要的事情自然排在了“吃瓜”之前。每个人都多了几分严肃，姜萌的日子倒是更加轻松了。只是少年比以前更忙了，姜萌有的时候想通过系统询问少年的去向，都只能得到模棱两可的答案。
大概两个月之后，姜萌额头上还是落了疤，因为她皮肤白，倒也不太明显。李悦趁着临近放学的时候过来找她，对方身后依旧跟着那个小跟班瑶瑶。嘴上说着是来邀请她参加自己的生日宴，其实眼底剑拔弩张的气势压根就没有掩饰。视线在姜萌额头上的浅浅的疤痕上扫了一圈，带着得意的嘲弄：“哎呀，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姜萌没有说话。她住院的时候就知道了，林家的人不想为了她和李家交恶，主动卖了个人情把监控删除了，对方就是特意过来炫耀的。
姜萌冷着脸听她和那个瑶瑶一唱一和地“关心”自己。话里话外都是在暗指她和林慎有多么不般配。说实话，她真的听腻了。但是李悦在她的沉默中变得越发嚣张，最后扔下一个“炸弹”：“等林慎哥哥成年哪一天我们就会办订婚酒。”
姜萌有些恍惚。她突然想起离林慎成年还有五个月。而她的十八岁生日在下个月的中旬。
到了林家之后她和林慎都很忙，不知不觉间居然已经过了这么久了。
注意到了姜萌的走神，李悦满心以为是自己带来的这个消息成功打击到了她，脸上的得意神色更浓，最后抛下结论：“马上就要高考了，我也不想你一直缠着林慎哥哥，我和他说好了，等高考一结束你就回你的老家去。”
“你和他说好了？”姜萌语气淡淡，重复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