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黄忠的凝视,蔡瑁的刀不由自主地向下低了两分,终究收回了鞘中。蔡瑁走到刘表的身旁,轻声耳语了几句,带着些许愤怒的看了黄忠一眼,回到了自己的席上。
“刺史大人的意思呢?”黄忠转而注视着刘表,手中有意无意的把玩着那柄腰刀。
刘表闭上了眼睛,避开了黄忠的目光,静静的道:“我有些乏了,今日的接风宴且到这里吧。孔明,从明日开始,为叔随时有时间,可与贤侄细细详谈荆州与大唐之间的和平共处。”
我满意地笑了笑,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上前递与了刘表道:“这是家叔写与景升叔的信件,侄儿现在就交给景升叔吧。”
刘表笑着接过了信件,道:“多年不见子穆(诸葛玄字),也甚是想念。今日为叔便不多陪了。”说着,刘表便站起身来,欲想转身进入内室。
此刻黄忠仿佛是怒极反笑道:“很好,刘表刘刺史大人,和大唐保持和平,好,很好呀!等大唐有了时间,训练好了水军,我看那和平往哪里找?”
刘表被黄忠的话激得身形一个哆嗦,顿了一顿,随即一甩袖子,头也不回的进了内室。蔡瑁不阴不阳的对黄忠道:“黄大将军,黄教主,眼看着从来都对你言听计从的刺史大人,今日突然有了自己的主意,是不是很好笑呀?”
“蔡瑁,不要以为你身后有人替你撑腰,你就可以为所欲为,神乐教数十年闯下的基业,决不会毁在你的手中。”黄忠的话说的坚决,但也明显对蔡瑁有着一丝忌惮,这引起了我的怀疑。刘表决不能算是黄忠口中的蔡瑁后台,那么如今这个荆州,又潜藏着什么秘密呢?
未等我继续深入想下去,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从我的心底涌起,那是黄忠赋与我的压力,只听黄忠的声音道:“诸葛亮,你们唐朝的野心人尽皆知,可惜这里还是荆州,你好自为之吧。”
“不劳前辈费心!”我浑身一个机灵,十一重龙极功的气势猛然布满了整个房间,顿时将黄忠带给我的压力消散,甚至狠狠的反击了一下黄忠。
十一重的龙极功甚至要比黄忠的内力还要强上一分,黄忠远没有想到,仅仅几年我便有如此强劲的实力,当下吃了个暗亏,脸色白了一白,冷声道:“文聘,我们走!”
“不送!”蔡瑁显然看到了黄忠吃憋的样子,得意洋洋的大声道。
黄忠与文聘风风火火的出了刺史府,我也向蔡瑁略一拱手道:“那亮等也告辞了。德桂兄且留步,相信德桂兄与景升叔必定还有事情要详谈的。”
说着,我与荆州这位主和派的代表,意味深长的交换了下眼神,便带着徐庶与剑枫,唤了跟来的十名亲兵,朝回驿馆的路走去。
刚刚拐过一个路口,我忽觉风声有异,下意识的发动了风之心,身形朝侧面一闪,一只利箭在我的脸侧擦出一道血痕。身后的剑枫却是闷哼一声,那只箭以剑枫的速度,竟没有闪过,深深的刺入了剑枫的左肩。
又是三支飞箭射来,目标却不再是我,一只是朝着剑枫,剑枫心中已有了准备,抬起剑鞘拨开了一只飞箭,自己却被那箭支上的力量带得腾腾连退了两步,方才站稳。另两支箭瞄准的是我那十名亲兵,接二连三的惨叫声传来,六名亲兵软软的倒了下去,一弓三箭,一箭穿三人,这等的实力只有五大高手中的“神弓”黄忠才有!
我惊怒的妄想前方黝黑的街道,黄忠一人一马,手持那传说中的后羿弓,立在了正中。
“黄忠!”无论是站着的,还是倒下呻吟的人,看到那威风凛凛立于马上的白发老者后,俱是睁大了眼睛。
既然黄忠逼人如此以甚,我又焉能不语?一撩裤摆,背后的龙胆戟已擎在手,我上前一步,直视黄忠,沉声道:“黄将军,你这是何意!?”
“何意?诸葛亮,这只是个警告!”黄忠的目光如电芒,冷冷的扫过我们一群人,“在荆州的地盘打荆州的主意,还是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吧!”
黄忠话音一落,便即转身,双腿一夹,纵马扬长而去,消失在皎洁月光映照下的街角。
“混蛋!”受了箭伤的剑枫早就是火冒三丈,强忍疼痛,立时变要追上去,却被我一把拉住。剑枫咬牙切齿的道:“二师兄,这你也能忍?!方才在刺史府的时候,就已经试出来,黄忠的内力已经不及你,为何……”
我摆了摆手,道:“这世上内力高的人未必武功就高,诸葛家先祖诸葛霸公曾是天下内力第一人,却从未进入天榜乙级以上。况且,这周围早有埋伏,不知是敌是友。”
我并未刻意压低声音,街巷两旁的气息突然有些紊乱,不安的躁动起来。
“二师兄,你是说……”
我打断了剑枫的话,道:“我们回去再说,你的伤势也要医治。元直,李新他们怎样了?”
徐庶从倒地的几名亲兵身边站起,道:“黄忠的箭是避过他们要害射的,伤势似重实轻,看样子的确是想立威罢了。”
“哼,他是想告诉我,他的箭术随时能要我的命,我的命又岂是这么好要的?”我凝视着黄忠离去的方向,“把李新他们搀起来,先回驿馆。”
夜色茫茫,襄阳驿馆的东院突然间涌出了大片灯火,人影绰绰。
“殿下!您这是……”
我向四周环视了一圈,有数个黑影已经在暗中监视着东院的门口挥了挥手道:“都回去,回去再说。你们几个,把李新他们搀进去,即刻救治。”
“是!”
片刻后,我已端坐在卧室正中的坐榻上,静静的放开神时,覆盖了整个驿馆,不出我的所料,在驿馆周围几乎有近百人在暗中监视,虽没有一个能进的了武林榜的高手,但每一个人都很擅长隐藏自己的气息。
当我缓缓睁开眼睛,便听得徐庶的声音:“这附近可是有不少人在监视?”
“人一定是有的,树大招风,何况我们如此大张旗鼓的进驻荆州。”我端起了茶盏,轻抿了一口,看到剑枫的左肩处已经包上了一块白布,遂道:“不败(剑枫字),上过药了?”
“小伤而已。”剑枫寒着脸点了点头,“黄忠没有下杀手,不过那个老家伙已经算是向我们宣战了。”
“哼,他当然不敢下杀手。”我冷笑了一声,“一来,身为五大高手之一,他自然要爱惜自己的声誉,不愿干出这等暗杀之事;再者,只要他真的敢在今晚至我们于死地,落实了刺杀大唐使臣的罪名,蔡瑁就敢下令,每天数百张硬弓时刻瞄准着黄忠,明目张胆的动用一切实力追杀他。”
“二师兄,你是说那条街巷附近埋伏的那群弓手,都是蔡瑁的人?”剑枫眉毛一竖。我点点头,道:“所以方才我急切地让咱们回到了驿馆再说话。”
徐庶也是呵呵笑道:“不败,今天的形势已经很明显,黄忠在荆州的势力并没有传言中的那么强大,甚至在襄阳他已经失势,否则他完全可以不顾蔡瑁的人,带着神乐教的精锐高手,将我们一举围杀。”
“蔡瑁……看起来是要拉拢我们,为什么他要派人……当黄忠偷袭时,那群埋伏的弓手又为什么不出手?”剑枫拳头紧握,骨节攥得嘎嘎作响。
我抿起了嘴,一声轻笑:“蔡瑁不帮黄忠,又凭什么要帮我们?他是想让我们知道,在荆州我们要挡住黄忠的压力,还是要靠他才行。而让荆州不落入孙家手里,同样还是要靠他蔡瑁。”说完,我小心的看了一眼门口,孙尚香早就被安排至一个单间,方才回馆的骚动我也着人刻意向她交待过了,今晚的事乃是大唐内部事务,让她安心歇息就好。
“二师兄,那个蔡瑁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们与他合作,可要小心才是。”剑枫的眼中冒出了怒火,一拳击在了案上,梨木制成的雕花土褐色案几登时便了粉碎。
我给了剑枫一个少安毋躁的眼神,看着剑枫冷静下来后道:“蔡瑁当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败,你之所以有这么大的怨气,是为了伯道(郝昭字)的媳妇刘嫣吧?”
剑枫道:“不错,伯道曾说过,弟妹蒙尘时令他受委屈的人,有四个人决不能放过。袁谭已经伏诛;糜芳遂献了张飞的首级,加入了大唐,但如今在我们吕氏一门的打压下,他早就郁郁寡欢,就等一个名正言顺的机会干掉他;司马懿势大,只能作长远打算;如今这个蔡瑁就在眼前,若不是他还有利用的价值,就他那点功夫……哼!”
“呵呵。”我笑了起来,“不败,这次南下荆州,三个师弟我唯独带了你随行,就是为了你这份忍耐的功夫。子全(王双字)算得上粗中有细,但太重义气,行事容易冲动;伯道处事冷静,但此次事关本身,只怕也难坐得住。唯独你人前冷漠,内心中凡事谋定而后动,最适合前来荆州做这些虚之逶迤的事情。”
“二师兄过奖!”
徐庶道:“不败,出使荆州的名单是孔明反复斟酌过的,让你一起来到荆州,也不仅仅是为了你的性格。荆州之中应该还有以为你的仇人吧?”
“元直先生说的是刘备?”剑枫的眼中厉芒一闪,随即又黯淡下去,“只怕刘备的人头二师兄是准备留给楼上的那位孙家大小姐吧?不然为何千里迢迢的将她带到这里来?”
剑枫的心思细腻,对于我的想法也猜到了三分,只是却不全对。我呵呵笑道:“那也未必,不败,你以为孙尚香真的那么天真,会不知轻重的去杀了刘备?孙尚香看起来热血冲动,其实……鬼得很,她绝不敢为了自己的私利,去触动孙家的根本利益,刘备便是孙策对他这个妹子溺爱的底线,只要孙尚香敢杀刘备,那她立刻就会是孙家的敌人,要面对整个孙家的报复,这点孙尚香也知道,所以多半孙尚香只会偷偷得给刘备一些教训罢了。”
徐庶也补充道:“我们一路上风风光光地赶到荆州,孙策就是再傻,也会知道孙尚香在我们这里,孙家的智谋之士必然会看出孙尚香到荆州打得是什么主意。我们必须在孙尚香教训刘备这件事上,推波助澜,加一把力,让他这孙刘联盟变成一滩烂泥,届时就看不败你的了。”
剑枫略一思索,便既恍然,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他的心中已经充满了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