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下,男人一只手插着腰,另一只手拿起电话,犹豫良久,拨过去。
像是根本没考虑对方的感受,此时已经是深夜,人们都应该已经睡了。
然而,很快,那头的电话被接通。
“……”墨子谦没出声,那头也不说话,良久,听筒对面传来老人强劲有力的笑声:“呵呵呵……子谦啊,这么晚了怎么会想起给我这个老家伙打电话?”
“秦叔叔……”
对方的身份已经了然了……
“秦狩在哪?”没有任何过渡,墨子谦冷淡的开口,身上的怒意光听电话内容就能感受到。
“呵呵呵呵……他在哪为什么要问我呢?他从来就没把秦家当过自己的家,也没把我这个父亲放在眼里,你不是知道的吗,他早就离开秦家了……”老人的声音放缓了许多,语气中听不出一点波动。
“他失踪了。”
“……”
“您不会不知道这件事吧?”
“哦?失踪了?那你应该去找警察啊,打给我我又能如何……”
“那辆黑色面包车是你们家的。”老人话还没说完,墨子谦就出声打断到。
“我想,这件事爆出去的话,对你们秦家没什么好处吧,作为医药世家出名的秦家,现今的当家家主竟然派人将自己的儿子逼下悬崖。你说……”他故意停顿了一会:“大家会怎么看待这件事?”
那头原本笑嘻嘻的老人突然不说话了。
“你在套我的话,你应该开了手机录音吧。”他起初听到墨子谦说这些的时候,整个人是震惊的,因为当时发生完车祸后,他已经派人去处理了现场。只不过没有派人到山崖下面去,他想着,从那么高的地方下去。秦狩和那个女人一定死无全尸了,待过段时间,他再以人口失踪的名义报警,引警察们过去收场就是。
可他没想到竟然有人知道黑色面包车的事。
“呵~”墨子谦讽刺的笑出口:“我手里就有视频,又何必要多此一举?”
“视频?什么视频?”对方的语气突然激烈起来。
滴!
“您可以看下你的电脑,我已经传过去了。”说完,他就开了免提,再次回到座椅上。
他在等秦老的反应。
以他对秦狩父亲的观察,他是一个控制欲强又极其在乎形象的人,如果这个视频一旦公布,那他买凶杀子的名义就成立了。这么多年,秦家树敌众多,只不过由于一直没出现过漏洞,让人抓不到把柄,所以才会安然无恙这么久。
一旦这件事被放大,所有人拿这件事说事,那它就很有可能成为推翻秦家的唯一的筹码。
片刻,他听着那头传来什么打翻的声音,半晌,老人的声音再次从那头传来,只不过这次声音比较绵长,一点不像之前的有气势。
“你想怎么样……”像是在求和,老人无奈的说道。
“告诉我秦狩在哪?”他脑中突然闪过一个猜想:“他是被你们救了,还是……死了?”
一想到某个词和自己的兄弟挂上钩,他就开始心脏抽痛。
不会的……
祸害遗千年……
不会的……
秦狩那个家伙一定不会的……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老人将之前的计划告诉了墨子谦,告诉他他们并没有派人去救秦狩,而且让他你们暴尸荒野了。
“那……和他在一起的那个女人呢……”明明已经猜到了结果,但墨子谦还是想要不放弃希望的问一句。
如果路曲雅和秦狩在一起……
如果他们一起坠崖了……
那小曦会不会哭死……
他心突然慌的厉害。
“应该一起死了吧。”那头传来老人绵长的声音。
墨子谦突然笑出声:“你根本不配为人父,你就是个畜生。”
“混账东西,你说什么。”
刚刚听完秦老的计划后,墨子谦就觉得后背发凉。
谁能想到这么周密的埋尸计划竟然是被害人父亲想出来的。
明明有着那样强大的经济实力,却故意在儿子坠崖后不去寻找。反而是一只拖着,让警察以为这那只是一场意外。
那是两条生命……
如果他们真的被害了,那在意他们的人要怎么继续活下去。
墨子谦直接挂了电话,换成了蓝牙耳机。开车出去了。
他这次调动了墨子自己的保镖,足足10车人,连夜驱车赶往悬崖低下。
车上装了各种设备。有医疗设备,有探索设备,还带了几只嗅觉极其明锐的受训警犬。
墨子谦皱眉,双眼紧闭,靠在椅子上。他不语,心中却十分忐忑。这些天他一直不敢回家,就是因为不敢面对林语曦。
他害怕,害怕看到林语曦失望的样子。
害怕她问出那些他不敢直面的问题。
那是他认定了一辈子要一起走的兄弟。
他们相见恨晚,又互相治愈。秦狩总是话很多,喜欢一直在墨子谦身边唠叨个不停。
可是,墨子谦虽然嘴上说着讨厌,可心里还是很开心的。
一直以来,他都是一个人。突然身边出现了朋友。能站在他的角度去理解思考问题。这是多么难得的事。
越是生活在黑暗的人,越是渴望光明。
秦狩心思单纯,喜欢的东西也简单。对朋友更是仗义的没话说。
虽然秦狩话真的多了些,有时候又十分喜欢找麻烦。而且墨子谦现在能记起来的一些几乎都是秦狩不好的一些事情。
可他却十分留恋,他那么烦人,可突然不在他身边了,他又觉得心里空空的。
同样坐在车里的人,无意中往秦狩那里瞥去,却看见他的眼角竟然滑出了一些水珠。
BOSS竟然……
竟然哭了!
保镖震惊了,在他们眼中,墨子谦13岁开始在秦家单打独斗,耍起手段来更是一定要置人于死地,不放任一丝喘气的机会。16岁拿到继承权,在墨家混的风生水起,却又冷血至极。
可如今,竟然为了找一个刚认识两年左右的兄弟,在车上哭了。
墨子谦闭着眼,用指肚将泪珠抹去。
血色下,黑色的装甲车内,男人缓缓睁开双眼。眼睛已经猩红的不像样子了。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众人应到,一辆辆黑色骑车正在黑夜中猛力行使着。
……
秦狩原本和莫远已经协商好会城市的事了,但是鉴于他伤势有些严重,所以必须现在莫远家中休息。
自从路曲雅答应复合后,他便干什么都觉得起劲儿,明明身体还没恢复,却非要在路曲雅面前表现一下自己。
所以就会经常发生以下场景。
路曲雅正在秦狩房间打扫着屋子,最近她的身体已经被调整的好了许多,所以便主动提出要承担家务的责任。
看着秦狩因为保护自己躺在床上,心里的难受劲始终消散不下去。
正要抬头看向床上的秦狩,便听到男人说。
“辛苦了,我来吧。”
第一遍,可能没怎么过滤,她仿佛只听到那句“辛苦了”便应了。
突然看着男人要翻身下床,便突然开始紧张起来。
“祖宗!你干嘛!”
秦狩下床的动作于是便顿了一下。睁着眼睛无辜的看着她:“我看你太累,不想让你太累了,就想着帮帮你。”
他的声音中还听出些委屈的感觉。
路曲雅真的像上去给秦狩几拳。
但考虑他如今这幅样子是因为自己,于是忍住了。
“扯下来了,身体都没养好呢。瞎折腾什么!”
然而秦狩的动作却并没有因为路曲雅的训斥而停下来。
他还是自顾自的下床。
路曲雅:“……”
“啊……”
远处,房子好像震动了一下。屋内传出某人的惨叫声。
“你给我好好听话!还想不想快点恢复回家了!”
路曲雅扔掉手中的工具,大步走向秦狩。又将他扶着坐到床上。
刚完成任务,想要起身离开,却突然被男人拽住手臂。
她一怔,问他:“怎么了?”
男人脸上的神情不再玩味,反而严肃认真起来。
“我爱你……”
扑通!扑通!扑通!
路曲雅的心跳骤然加快,脸蛋也火速升温。
而我们表白的秦狩,此时的心跳。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他从前是不屑说这些肉麻的话的。可如今却十分喜欢表达。
大概心里总有种念头,你不知道下一秒一会发生什么事。
所以当你觉得你爱一个人时,一定要早点,立刻告诉他。
路曲雅还从来没有听过这么突然的表白。
虽然之前也有很多人对她说“我爱你”这句话。
他们总会挑一个特定的场地,首选就是浪漫之地。
可如今,在深林中的一间木屋中,一个躺在病床上的男人却在毫无浪漫准备的前提下,对她说“我爱你”。
明明什么惊喜都没准备,可她为什么觉得这么心动。
原来“我爱你”这句话从来不是在特定场合下说才最让人心动。
而且选择一个平常的下午,一个平常的地点,一个平常的事件。
出其不意的告诉你爱的人。
你好爱她。
秦狩抱住她,拍拍她的背,开始解释:“我的家族没你想象中的那么好,甚至还有些不堪。它有很多负面的东西,这些年我也一直在逃避那里。所以我才会逃避自己很喜欢学医这件事,反而让自己接触和挑战很多刺激的项目。”
“嗯?”
路曲雅有些没听懂男人的意思。
“我现在就给你解释为什么我之前要用那样的方式绑走你。”他不让她看着自己,紧紧的将她扣在怀中。
“我的父亲是一个很恐怖的人,他会经常教训不听他话的孩子。而我就是那个孩子。”听他这么说,路曲雅突然觉得他说的挺对。秦狩就是个淘气包。但她又对秦狩口中的某个描述词感到疑惑。
恐怖……
是什么意思……
“秦家有很严重的家族病史,千百年来,无药可医。我们查不到病因来源,所以就无法研制出解药或者止痛药。”
他咳嗽两声,继续道:“不分时间和场地。也没有特殊的周期和触发机关,凡是秦家的人,只要犯起病来,都会感到头痛欲裂。每次这种疼痛感都是不间断的疼两个小时。好几次,秦家都有个直接疼晕过去。”
“这么严重吗?”路曲雅震惊,对他描述的事只觉得奇幻。
“但是有一次。”他顿了下,犹豫了会,还是决定说出来:“我无意中研发出一种药物,我们发现它恰巧可以救治秦家人的病。”
路曲雅浑身一怔。
“所以我就以此为筹码,和我父亲做交换,我给他药品的配方,他给我我一直梦寐所求的自由。”
“所以你一个拳馆老板才会那么片场医术?”
路曲雅打问到。
“没错,但就在前不久。之前给的药物好像已经不足以控制他们的病情了。”
“等一下。”突然想到一件事,路曲雅打断他,问道:“秦家的人都有这个病,那你呢?”
他继续笑摸了摸她的头,似宠溺似安慰的的说:“先继续听我说完。”
“好。”
“他们体内产生了抗体。于是病发程度恢复到了原来的状态。于是我父亲就急了,一旦这种药失去效果,那秦家吃这些药的人就不会再听从于他的命令。他是个控制欲很强的人,作为秦家的现任当家家主。他强势的想要控制所有人。为此,他深感不免。所以联系我,想让我对药物进行再开发。”
他松开了她,与她对视:“我原本想着毕竟是一家人,能帮就帮一把好了,确实是心软了。可因为我在电话中迟迟没有做回应。他便以为我不打算答应他,于是便以此为要挟,伤害我身边的人。”
“起初是墨……”他顿住,脑中突然反应过来,如今自己些哥们正在装病弱骗林语曦上钩。
而路曲雅和林语曦关系又如此要好,一旦路曲雅知道墨子谦的真实身份,那一定会告诉林语曦的。到时候,他哥们可就完了。
于是他忽的以最快的速度改口:“墨曾。是我的一名好友,他一开始就拿他威胁我。然而由于墨曾也不是一般人,他平时为人低调,办事却狠厉十分。一下就反击回去了。这下老头接受不了了,在他眼中,大家都是小毛孩,竟然第一次有人反抗他反抗成功。于是这才去调查他,发现他果真来头不小,于是就先放过他了。”
“我这个人只是为自己打造的形象就是江湖浪子。你知道的。”他看了路曲雅一眼,生怕她生气了。
“所以无法对我身边的好友下手,也无法对我心爱的姑娘下手。他彻底怒了,再次联系我。我打趣他几句,他就受不了了。但是就在前段时间,他发现我似乎对你很特别,而且自从你出现后,我便不再鬼混。他这次观察了好久,才得出一个结论。”
“嗯?什么结论?”路曲雅其实已经猜了个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