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羽林旧地,凤凰台新成。
聚天地之灵气,引万物竞拱之。
合母树之精萃,涤甘泉之澄明。
乞星火聚方寸,望久存于人间。
运八方之道,凝凤凰以冲云霄,燃火羽而盘旋,顷刻天地色变。
狂风肆起瘦鬼哭,白云转墨紫电行。
“鬼、好多鬼!”
“怎么会有鬼?鬼不都往紫星母树那儿去了吗?”
江旬忽觉心脉受阻,竟有气绝之象。
左思立即相护,却被一股奇异的力量反弹出去。
宋惜时穿越人群,聚四属之力,凝于江旬心脉,堪堪稳住他的神魂。
凤凰台下众修者皆受影响,纷纷跪地,现五衰之象。
红莲君与顾疾、夜阑等合力相护,构筑城防,却是难以相抗。
左思飞身来到江旬身边,望以灵力辅助,却再一次被弹飞。
宋惜时顿时喊道:“左师姐,你不要过来了,法则在排斥你,快去母树那里,看看小师妹那边怎么样了。”
左思点头,随即消失。
而恶鬼开始啃噬修者。
四方更有圆滚滚的雪球在渐渐接近。
“雪球!雪球又来了!”
“姚阙不是说法则是可以改变的吗?她骗我们!”
顾疾说:“她没有骗你们,法则是可以改变的,但我们做的,还不够!”
夜阑不屑:“你还相信她?她骗你的还不够多吗?”
红莲君见这二人就要争吵,赶紧说:“我有一计,或许有用!”
“你说。”夜阑道。
“以幻为真,化虚为实,将恶鬼与雪球引入意识幻境中封存。”红莲君说。
夜阑微微凝眉:“区区幻境,如何封得住他们?”
“一木难浮,可若是聚木为船,自可飘扬千里。”红莲君说,“意识幻境可封一瞬,在这一瞬之间,将它投入星河卷,封锁星河卷后,再将其投入玲珑迷津,层层叠叠,总能压住它们!”
“话是不错,可谁来呢?”顾疾淡笑。
这个办法虽然笨重繁琐,但他们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红莲君一笑:“我提的,自然是我来。”
“师父!”吴尘急切地喊了一声,想要阻止,却说不出阻止的话来,憋了半晌只说出一句,“星尘卷不是已经毁了吗?”
红莲君摇摇头:“星尘卷没有毁,它只是重归暗淡了而已。”
红莲君相信,叶川可以再点亮一次星尘卷。
话落,红莲君化现星尘卷,丢给宋惜时:“联系云泽仙君,点亮星尘卷!”
红莲君没有说叶川,他说的是云泽仙君。
是那个曾经愿意和仙门同生共死的云泽仙君!
红莲君相信,此刻的他亦是三千年前的他!
那些冷漠的语言,大抵只是云泽仙君对宿命的控诉。
宋惜时自知无法劝阻,也无计可施,只得依言而行。
远在千里的叶川灵力一提,顿时与星尘卷产生了共鸣。
霎时间,消失的星辰重现画卷之中,熠熠如宝石。
“师父……”吴尘知道,自己无法阻碍师父的决定,可此时,他恨不能以身代之。只可惜自己太弱了,身为红莲君最看重的弟子,竟然连入幻都无法达到,实在是自己无能!
红莲君对他笑了笑:“愿有靖平日,天地共清风。你们一定要活下去!”
话落,红莲君立即启动意识幻境,并一步步将自己的魂体与幻境相融合,极力做到以幻为真。
从星尘卷中领悟的秘法,将带着红莲君再次回归星尘卷。
顾疾和夜阑从旁协助,驱赶着恶鬼进入红莲君的意识幻境,又引雪球相继,霎时空间遭受挤压,竟然有崩裂之势。
半个时辰后,意识幻境封闭,宋惜时立即将它送入星尘卷,再将星尘卷封入玲珑迷津。
随即风云止歇,天高地阔。
江旬再燃命火,化凤凰之火羽,唳九霄而摄层云。
掌中灵力环绕,渐渐有火星闪烁。
众人顿现喜色,却见火星羸弱,竟将熄灭。
此时,一抹黑色蛛丝穿过人群,爬上江旬洁白的衣裳,以身为薪。
江旬心头一颤,顿时红了眼。
这气息……
蛛丝上火苗绵延,法则之力却再度压制,令蛛丝寸裂,发出滋滋的声响。
江旬望着痛苦挣扎的蛛丝,不由得仰头望了一眼睥睨天地的凤凰。
火羽难燃,唯有黑烟浮空。
“宋惜时,你说《凤凰诀》的最终形态是什么?”江旬忽然开口。
宋惜时正与法则对抗,无暇分心回答。
却见江旬忽的笑起来,自问自答:“必然是凤凰了!”
“虚影难燃火羽,金身难抗法则。”江旬缓缓道,“若是……以大道为羽呢?”
“江旬!”宋惜时蓦地转身,便见凤凰俯冲,直入江旬灵府。
随即华光肆溢,凤凰临世。
黑色的蛛丝爬上火羽,霎时间,凤凰如浴火,蛛丝如灯芯。
凤凰台上焰火冲天,周遭宛如赤霞垂落。
火!
终于有火了!
修者们开始欢呼,他们终于创造出被法则承认的火了!
在火出现的那一瞬间,压在修者们心脉上的法则之力顿时消弭。
宋惜时不由得深吸了几口气,看着凤凰台熊熊燃烧的大火,不自觉地往后退。
此刻,他似乎听不见他们的欢呼,看不见他们的喜悦。
他心里只剩下一片悲凉。
为什么?
昭吾君为了净水,与昌明湖融为一体。
小绿为了引鬼和布散植物之精,化身母树。
小金投身入阵充作阵眼。
阿金为了太阳永寿,和燃烧的太阳火融为一体。
红莲君为了江旬能顺利造火,耗尽一切化意识幻境为真。
江旬为了世间能存在法则承认的火,甘化火种。
下一个是谁?
为什么还天地一片澄明,是这么难?
就没有更简单、更直接的办法吗?
比如……只牺牲一个?
咚!
心脏一阵巨痛,宋惜时霎时跪倒在地。
脑海中是不断浮现的模糊画面。
那些画面闪现地太快,快到自己根本捉不住。
可宋惜时却莫名地觉得悲伤。
他不知道是因为江旬他们,还是因为这令自己头痛欲裂的记忆。
“荒古遗生!”
一个陌生的声音在宋惜时脑海中响起,那个声音悠远而神秘,仿佛横跨了千万年。
宋惜时蓦地抬头,双目无声地看着前方,喉间一阵腥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