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了！”
夏格把被子踢到地上，翻一个身继续睡。
程乔叹口气，默默把所有的行李先放到车上，夏安梅瞧见这个样子就知道叫夏格起床失败了，把早饭装进袋子里递给程乔，自己走进了夏格的屋子，程乔叹息，这都只能怪夏格自己，明明可以有自己那么温柔的方式，偏要选择不好走的道，这就是作死。
果然，也就是把早餐塞到车上的功夫，回来已经听得见夏格惊恐的尖叫声，几分钟的时间夏格收拾的利利索索的冲出来，后面跟着的是一脸满足的夏安梅。
“走走走！咱们赶紧走！”夏格扯上程乔的胳膊逃似的往外面奔。
程乔很淡定，一边被拽着跑一边还可以扭头朝夏安梅摆摆手，“我们走啦！”
“注意安全啊！好好玩！”
程乔答应一声，看着眼前黑黑的后脑勺，有点看戏的状态，“你真的是作！”
胳膊被狠狠地掐住了，脸上略带嘲笑的嘴角僵住。
“出发！”
夏格兴奋的声音从车窗飘出去，飞了很远。
她很少出去玩，也没有多少机会坐高铁四下晃荡，难得去了火车站，看什么都很稀奇，程乔过安检之后又扭头看看北京站外面的天，心里滋味和夏格自然是大不同，他也知道，有些事情只适合自己来承担。
夏格检了票也没有看见程乔跟过来，望过去就是太阳光下他略显心酸的背影，都说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夏格在那一刻体会到了什么叫千里黄云白日曛，北风吹雁雪纷纷。
“怎么了？”她有点小心翼翼的侧过头问他，明知道什么也问不出，却还是有点期待他可以对自己说一些什么。
“没事，好久没离开京城了，有点不舍。”
这话说的没有人会信，自然包括夏格，她扯着嘴角点点头，意识到他的世界已经不是自己可以随意参与的了，其实应该早就有这种感觉的，只是有些时候也会有错觉，或许是来自于周围人的言语，或许是程乔本人的一贯作风，总之就是即使不自己骗自己都没办法看见真相。
迷雾总会拨开，好在看清的也不晚，夏格叹口气，颇有一种嫁儿子出去了的感觉，有点失落。
“人不多啊。”
“恩，现在这个时候又不是旅游季。”
夏格本来还以为可以经历春运般的洗礼，结果车厢里的座位随意都可以坐。
程乔从自己的包里掏出来一个圣经本，侧边的金粉莫名就撩的夏格心里痒痒的，“这是干什么用的？”
“交给你了，”程乔郑重的把它放到夏格面前，“游记，写在上面。”
夏格淡笑着拿起来，随意翻一翻，米白色的粗糙纸质，还能泛出木头的味道，她拿起笔，在扉页上画一个圈，“这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暂且让它搁浅在这儿。”
程乔感受到了久违的欢愉，对面的女子提笔写着什么，头发时不时从耳朵后面跑出来，眼前就像是看见一匹野马，不流浪，不漂泊，做着美梦，只是徜徉。
“你要跟着我的计划走吗？”
夏格抬头，眼神闪着呆呆的光，“不是去龙门古镇吗？”
“咱们坐几个小时的车去就只在那里待半天？”程乔看着她傻乎乎的样子有点想蹂躏她的头发。
“哦哦，那，那就跟你走吧，反正我什么也不知道，你，我就只能赖着你了。”
程乔笑仰在座位上，“趁早，这真是一个好词。”
“什么？”夏格没有懂。
程乔耐下性子解释，“你不是最喜欢张爱玲嘛，她说过出名要趁早，我觉得什么都要趁早。”
“恩，”夏格重新低下头，“苟合也要趁早。”
“啥？”程乔坐直身子，一下子合上她面前的本子，“你说的啥？”
“啧！”夏格撇撇嘴，“外面的风景那么好，你就不能多看一看，洗涤一下你肮脏的眼睛？”
“你这是赤裸裸的侮辱，我强烈要求你给我解释清楚。”
“好啊，”夏格没怕的，“但是先提醒你一下，如果我说出来了，咱们就没法做朋友了，你还要听吗？”
“这叫什么话，发生了这样的事我怎么不知道，这么严重？”
“那是啊，我越界了啊，看到了不该看的事情，反正我说出来，那就没退路了，我还说吗？”
程乔无奈，妥协着把本子再翻开，“您继续写吧，我来看一下风景。”
夏格很想在火车上吃泡面，这也算是她心里的某一种标配，但是一是里早餐的时间差的不远，并不饿，二是程乔死活也不让，嘴里嚷嚷着没营养。
几个小时之后下了车也才将将中午，火车站周围很多餐馆，夏格在前面背一个包跳着往前走，想找一家特色店填饱肚子，程乔拉着两个行李箱跟在后面，四下看看，最后拦住一辆出租车，“丫头！上来！”
“还不吃饭？你该不会没带够钱吧！要虐待我？！”
“我已经订好馆子了，不是说好了依赖我嘛。”
夏格塌着背钻进车里，“最好不要让我失望！”
“不会的。”
趴在窗户上看外面的风景也是会疲累的，更何况还是做了那么长时间的车，一下子就找到程乔的肩，听着他往家里报平安的电话睡过去了。
再醒过来的时候车已经停了，夏格再往外面看觉得自己被骗了，她揪住程乔的耳朵，“你就承认吧！耍我呢！”
“干嘛！”
“这还是火车站啊！要干嘛！一天都离不开这儿了！”
师傅已经把行李搬下来了，程乔接过手道一声谢，“走，哥带你浪去！”
夏格皱着眉头下来，四下看看，“这里，好，破啊，为什么都是扛着箩筐的奶奶爷爷？”
“因为他们都是坐这趟火车去终点站买菜或是卖菜。”
“咱们还要坐火车？可是现在都要一点了。”
“没事，到了也就一点多，这个路程短。”
这个火车站里面不脏，但是可以看得出来是上个世纪的样式，有点和外面的世界格格不入的感觉。
两个人在站台等了几分钟就来了一辆车，夏格远远看见就把持不住了，转过身跳到程乔身子上，“我简直爱死你了！”
“他们说这是一个人的狂欢，因为是杭州最后的绿皮火车了。”程乔护着夏格跟在那些爷爷奶奶后面上了车。
火车咣当咣当的走起来，车厢里的风扇也转悠起来，一排排深绿色的座椅几乎都是空的，有几个被横躺着的人占了起来，夏格看着哪里都是新鲜，她打开身边的窗户，探出头到外面，有清凉的风涌进来，紧紧的环抱住她，头发被吹乱了，四下翻飞起来，撩的坐在一边的程乔心里痒痒的，最后受不住伸出手，拨开她已经凌乱的发丝耐着性子把头绳解开。
铁轨边上有玩闹的孩子，堆着石子挥霍着还不宝贵的时光，脸上洋溢的笑夏格看的一清二楚，她很是兴奋，转过身像是索要夸奖一般炫耀，“程乔！如果刨去这绿皮火车的速度，我的视力也变好了！”
程乔咧开嘴大笑起来，“不屑的揭穿你。”
“我好久没有感受到这么厚重的风了，好熟悉的感觉，真舒爽！”
外面的景色不美，矮小的荒山，破旧的屋子，但是夏格好喜欢，那种涌动在狭小空间的碰撞感，不让人压抑，反而像是冲破了什么一样。
她已经可以远远的看见没有棚顶的月台了，车开始减速，摩擦铁轨的声音响起来，发出狂怒的吼声，车身也开始震动，夏格笑成一团缩在绿色的硬座上，程乔收拾好行李还要专门腾出一只手拉住她的手腕。
“走！哥带你吃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