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悦手下意识往桌子上摸过去，什么也没有，暗骂自己蠢，舔一下嘴唇，重新昂起头，鼓足气势，“你可以看看你们手里的合同，就是那个和我……”程悦赶紧闭上嘴及时刹住闸，差点就把把柄说出去了，“和我们签的合同。”
李道然皱眉，转瞬不可置信的盯着程悦，眼睛瞪得老大，她猛地扭头看向于渐远，后者了然，转身拨了电话出去。
程悦稳住自己的身子，僵直着坐下来，等着可能到来的暴风雨。
于渐远脸色越加铁青，不等对面说完就把手机攥紧在身侧，和李道然低语几句。
李道然胸膛剧烈的起伏起来，一把挥开于渐远的手臂冲向程悦，程悦可以听到呼呼的风声，她闭上眼深呼吸，纠结着要不要进行有效的反抗，以保护自己的安全。
“你们这是犯法的！”于渐远不傻，及时的把李道然控在怀里，她愤恨的摆动身子想靠近程悦，嘴上依旧没有停止辱骂，“简直无耻！”
“说到这儿，你们先于招标会就签了合同也是犯法的吧，如果想要告我们，好啊，大不了鱼死网破，谁怕谁，反正，我们可以撇得干干净净，到时候就是你们和程氏的利益纷争了，与我们无关。”
李道然一股怒气直冲脑子而去，于渐远朝不远处的保安使一个眼色，慌慌张张走过来一众人，“程小姐先走吧，在这里，也是招人烦。”
程悦摸不清他们的解决方法，有些不愿离去，但是保安大部队已经涌过来了，没有别的法子，转身往外走。
“于渐远！松开我！”
身后时不时的可以传来李道然几近崩溃的吼叫声，程悦不知为何就有点心酸，其实说到底，这里面最没关系的就是她了，但是顾勋需要保住位子，程乔那边又一定要让项目，翻来覆去，倒是让她损失最多——本来业界都有口碑的女强人，过于自信甚至到了自负的地步，连合同有问题都没有看出来，而作为一个长相身材都极好的女人，因为一个男人失了风度，现在如同疯子一样。
口腔一下子有点干涸，程乔想要仰天大笑，其实和她自己没有分别。
夏格一看见眼前的馆子口水就止不住了，整个装修都是走的古朴风，私房菜是夏格的最爱，她不喜欢遍地哪里都可以吃到的，正宗是主观感受，她只想吃自己爱的。
“你确定你真的了解我的口味？”她有点怀疑。
程乔没有说话，自顾自的把门推开，微微弯腰，像一个男侍一样示意她走进去。
夏格撩眉，背起手，一副大爷样大摇大摆往里面去。
“您好，请问几位？”
夏格指指后面跟上来的男人。
“我们预约过，两位，我姓程。”
“好的，请稍等。”
跟着小姐姐走到二楼，从竹木框窗望出去看到的已经不是人潮汹涌的小街，外面一潭湖水，碧绿中还泛着波浪，远处还有冒着青烟的村舍，夏格欢喜的很，她好喜欢这个小镇。
“上菜吧！”她迫不及待了。
程乔一脸宠溺，朝小姐姐点点头，后者笑容大大的，把门关好。
“谢谢你！我好开心！”夏格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愉悦。
“不用客气。”程乔理所应当的接受他的感谢，心情变得从未有过的明朗。
“要不要和家里人报一下平安？”稍微冷静下来夏格才想起来这么一件事。
“早就打过了，怎么会指望你呢。”
夏格呵呵两声，低头抿一嘴茶，清香扑鼻，还有茶叶在里面上下翻腾，好看的很。
像是被提醒了一般，程乔掏出自己的手机，没有拨号出去，但是编了一个信息，他记得时间，这时候应该招标会早就开始了，虽然不是很想自己的心情被影响，但是总归是要了解一下是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的，毕竟还关系着自家的公司。
没有等多大的功夫，菜还没有上齐短信就回回来了，程悦好似是一直等着他来问，早就编辑好了一样，程乔看一眼嗦着筷子的夏格，深呼一口气低下头读短信，心里没有很紧张，连急切都没有。
短信就几个字——还好，我很厉害。
程乔被逗笑了，引得夏格看了好几眼。
“怎么了？又被撩了？李道然？”
程乔淡定的收起手机，“我和她不熟，这是大实话。”
夏格默不作声，但是脸上看好戏的表情一览无余，她决定在没有扯到更尴尬的话题之前先岔开，“这个是什么啊？”她指指面前的海鲜贝类牙蛤杂烩。
“刚刚人家没有说吗？一看你现在的状态就能想像你上课的样子。”
“我都快饿死了，谁还听得见她说的什么啊。”
“这是西施舌，是让唐玄宗吃完之后都称赞的菜。”
“哦真的？”她舀了一勺汤放到嘴里，“哇！真的很鲜！这是招牌吗？”
“不是，”程乔夹起边上的一块鱼肉，“西湖醋鱼，之前应该听说过吧，这是招牌。”
夏格毫不客气的捧起自己的碟子凑上去，程乔也是没有逗她，放到上面。
夏格尝一口，“我想住在这里了！”她眼睛都开始发亮。
“那是不可能的，你现在高考就要靠你的北京户口了，除非你考过来，”程乔认真的给建议，他知道夏格说出这话绝对不是临时起意，因为他对她已经熟悉到一个眼神就知道是什么意思，她认真了，毕竟这个城市足够有吸引力，“但是呢，这边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最重要的是，没有我，你怎么忍受得了。”
夏格难得的沉默了，程乔也没有再说话，继续往她的碟子里夹菜，给了她一点思索的空间。
“我不想在皇城待着了，有点想离开。”戳一戳面前的虾仁。
程乔抬眼看她一眼，没有搭茬，往她的汤盅里舀了一点鱼羹。
“为什么不说话？”夏格有点不安。
“说什么，你不想的话我也没办法留你啊，”为了之后的行程顺利，程乔没有喝酒，龙井的味道在他看来有点淡了，不适合就着偏酸甜口的菜肴下肚，味蕾微小的爆炸了一下，连带着心脏都跳得有点快，“但是我必须要说，没必要离开自己的家，如果仅仅的是因为一个人一件事的话就更没必要了。”
“你这话里有话啊，”夏格听到了自己想听到的话，嘴角扬起来，“那就算了吧，反正其实现在也没有什么机会见到了。”
“你就这么大方的承认了？”程乔反而诧异了。
“那有什么的，”夏格大方得很，“你最近见过他吗？”
“嘶——”程乔靠到椅背上，“这是什么意思？还要扫听他的近况？”
“倒也不是，就是有点好奇。”
“你身体还好吗？”程乔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突兀的岔开话。
“啊？什么？”
“流产不是会对女人的身体造成很严重的影响吗？你呢？”
夏格愤恨的低下头开始解决自己眼前的菜，这个男人总是能一句话就把她的话堵死了，还不忘着噎她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