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夏格一早就去了程乔的加护病房外面，夏安梅回到程宅看着家打理着各种琐碎的事情，程向前和乔晴都在外面守着，里面只有一个护士前前后后的打理着程乔身上的大小仪器，程悦不知道哪里去了，想来是换班走了，毕竟这将近一周的时间她都在医院没有离开，铁打的人都受不住。
夏格没有说话，默默坐在一边的椅子上，整个走廊都寂静的可怕。
上午的时候，帅佳怡过来了，一直到那时候，夏格才知道昨天的那一场雨究竟有多大，学校都停课了。
帅佳怡陪着夏格四下溜达，两个人拉着手。
“夏格，程乔一定会没事的。”
这是帅佳怡说的第一句话。
“我知道。”夏格斩钉截铁的说，像是内心里极有力量。
她笃定的样子让帅佳怡一怔，随后弯弯唇角，“你最近嗓子还好吗？”
“和之前比好多了。”
“也没有看书吧？”帅佳怡用的是肯定语气。
“当然了。”夏格回答的也是直接又坦荡。
“是打算复读吗？还是就这样裸考上战场？”
“不算是裸考吧，毕竟之前复习的也不可能都忘了，至少我还记得行星的分布。”夏格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悠长，想起那天晚上男人的好笑样子，一脸认真的讲述一个有些幼稚的故事，编的倒是像他的风格。
“恩，说不定还可以超常发挥！”帅佳怡不遗余力的安慰并且鼓舞着夏格。
夏格眼神下移，看见她打湿了不少的裤腿，皱皱眉，“你是碰到了什么不良的司机吗？”
帅佳怡顺着她的眼神看看自己的裤子，随意抖擞一下，“大姐，你是当真不知道外面的状况啊，那就是汪洋！现在大家出行都靠船好不，这样很正常。”
“你是认真的吗？”夏格有点不敢相信。
帅佳怡很负责任的点点头。
“那不就是发水了？那你还出来干嘛？多危险啊！”
帅佳怡摆摆手，“我在家待着也是没事，看书都要看吐了，外面至少现在空气新鲜啊，你就别瞎想了！”
快要中午的时候大夫来病房查看情况，之后沉着脸走出来，乔晴和程向前跟着他去到办公室，帅佳怡就在外面陪着夏格守着。
夏格呆坐了几秒之后还是站起来，“佳怡，你在这里守着他，我去趟洗手间。”
说完也不等她回话就走，步子有点急。
帅佳怡在后面抓抓头发，“你走反了吧？这边近一点！”她指着夏格的反方向，夏格好像是没有听见帅佳怡说的话。
夏格自然不是去洗手间的，她跟到了主治医生的办公室。
门关上了，上面了没有玻璃窗户，夏格尝试着把耳朵贴在上面，许是因为医院安静的环境，倒是真的可以听清里面的话。
“大夫啊，我儿子怎么样？”乔晴紧握着程向前的手，带着点小心翼翼和忐忑不安，“我，我看他呼吸心跳什么的都很平稳啊，是不是已经没事了？”
夏格指甲陷进手掌心，不信佛不信教，此刻却恨不得把所有的神仙上帝求一个遍。
“身体内的机能都在平稳运行，但是颅内出现大面积出血，很严重……”
“不是不是！”乔晴飞快的打断他的话，“大夫您是不是记错了，我儿子没有伤到脑袋的，他脑袋上面没有外伤的，他只是挨了一刀，颅内，颅内怎么会出血呢？”
“颅内出血除了受到外力这种物理因素会产生之外，还有很多引起的方式，您儿子，是静脉压升高导致的脑水肿，而且，他有败血症。”
“不会的！败血症？他没有，他肯定没有！”
“他的败血症隐藏性可能比较深，不严重的，他的败血症一点也不严重，甚至一辈子不治都可能不会出现任何问题，但是，现在的关键是，脑水肿了，这个时候，再不严重的败血症都会产生极大的威胁……”
“大夫，您不必说这些了，”程向前扯扯唇角，把乔晴护在怀里，“直接讲我们需要做什么治疗吧！”
病房里面开始安静，没有一点动静的安静。
夏格鼻子一酸，泪水不可遏制的掉下来，朦胧之中好像看见那个躺在病床上的男人。
“初步判断脑死亡……”
大夫说的一点也不委婉，也是，这个时候，空给希望是不对的。
可是说会一直睡下去或许就不会再有里面程向前慌张的呼喊了——小晴！小晴！
脑死亡啊！
夏格默默呢喃这几个字，就是植物人呗。
“你去了好久啊！”
帅佳怡的声音突然传过来，夏格有点懵懂的抬起头，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回来了。
“你怎么哭了？”
哭了？明明已经擦掉了，怎么会还有泪呢？
“你怎么了夏格？”
夏格无神的坐下来，正对面就是紧闭的病房门，雪白的，干净的，病房门。
边上有号码，有名字。
程乔。
就写在上面，大喇喇的。
“他是想在这里住一辈子啊，”夏格自言自语，“可不行。”
“什么？”帅佳怡拉起她的手，“夏格，怎么了？你不舒服吗？”
“是，我不舒服，佳怡，我们回去吧。”
她自顾自的站起来，一步一步的往回走，每一次迈动步子都好像是下了一种决心一样。
“我去给你打点饭吧。”帅佳怡察觉出来她的不对劲，所以尽量用轻松的语气问她。
“好，麻烦了。”夏格笑笑。
“你，你别跟我这么客气，我很不习惯的。”
“好，那你去吧，我等着。”
“诶，得嘞！”
门重新关上，夏格拿起床头的手机。
“喂？妈？在干吗？”
“没干嘛，我回来就是想着家里有个人而已，刚要做午饭呢，小悦在楼上，都挺好的。”
“哦，那就好。”
“怎么了？为什么打电话来？小乔还好吗？”
“好，挺好的，”夏格没有犹豫，勾唇笑，意不达眼底，她仰躺在床上看着头顶上一天二十四小时没有灭过的灯，“我也挺好的。”
“我当然知道你挺好的，你又没什么事！”夏安梅的语气轻松起来，念叨夏格都带着一点嗔怪，“就是少用嗓子，大夫不是叮嘱过吗，没事就把电话挂了吧！”
“我想你了，还不能和你聊聊天吗？”
“聊什么？有什么可聊的！”
“妈，我是你的亲生女儿对吧？”
“废话！说什么呢！”
“我从来没有问过我爸爸是谁，我也不是很在意，我觉得，如果他是一个好人，你一定会自己和我说的，既然只字未提，可能是他渣吧，所以我也不想知道了，估计也是一些招人恨的事情……”
“说这些干什么啊！”
“妈，那个教父你要是觉得好，就在一起吧，没必要考虑我，反正我马上就要上大学了，将来能陪你的时间一定是少之又少，有个伴也不错！”
“瞎说什么呢！你是不是发起烧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