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棠海月眼见得最近这作势要将门槛踏破的人流,心头便已经萌生出了一股想一展宏图的念头了。
这么多人,若是都能变现,那会是多少银钱?
如今开戏团、开鬼屋虽说也赚了不少,但总归来说,这一间四四方方的房间将他们的上限困住了,小财是发了的,可她想要更大的。
再则,其实她早有开个游乐场的念头了,上次不是因为没有电的问题,所以作罢了嘛!
江海平皱眉不解:“这游乐场,究竟是个什么?”
“就是,”棠海月笑得眉眼弯弯,“一个大型娱乐场所。”
既然是大型的,那自然不能将空间局限在戏团这个小空间里。
棠海月决定将目标放到他们的村庄里。
后山那一块,不就是个很好的地方吗?
“那里山清水秀,环境上本就占了优势。咱们若是能在那里开个娱乐场所,那自然事倍功半!”棠海月悠然一笑,“或者将它改成一个农家乐也是。”
江海平听得云里雾里的。
其实他于什么游乐场啊,农家乐都没太明白,不过瞧着棠海月这副成竹在胸的形容,他也跟着信心百倍了起来。
“你看着办吧。”
棠海月莞尔一笑:“不是我看着办,是我们一块去看着办。”
江海平一愣。
“咱们今天去村里瞧瞧,如何?”
江海平自然说好。
棠海月嘱咐了福来旺三兄弟照看好戏团子,便同江海平匆匆去了。如今鬼屋生意红火,戏团的生意倒没那么好了。
棠海月当机立断,停了魔术等等的项目,主要经营起鬼屋来。
至于鬼屋,福来旺三兄弟配合得已是不错,棠海月倒不消得多操心。
也正是因为福来旺兄弟的省心,她这才可以谋划着游乐场一事。
“棠姑娘!”
大街上,有青年笑眯眯地朝棠海月冲了过来。
眼见得他一副要撞上棠海月的形容,江海平忙伸出手来,抵在了青年肩上。
他嫌恶地瞧了青年两眼,啧了一声:“你要做什么?”
青年不满的瞪了江海平一眼,嘟囔着:“我是来找棠姑娘的,又不是来找你的,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棠海月温婉一笑,拂下了江海平的手。
“你找我做什么?”
青年面上的不满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满面的欢喜。他忙低头,拿出一封信来,双手奉上,递到了棠海月面前。
而拿信的他,早已羞得满脸通红了。
江海平往那封信上一瞧,只见赫然写着四个大字——海月轻启。
他一见得“海月”二字,便敏感地皱起眉来,几乎是下意识地想到了那本《海月传》。
他方这么一想,便听得那青年朗声说:“棠姑娘,我、我是《海月传》的读者。我看了《海月传》对您很是、很是倾慕。我我我自知粗鄙,配不上您,字迹又拙劣,只怕这封信不能入您的眼……”
“既然如此,那便自己拿回去吧。”
江海平双手抱臂,凉凉开口。
青年抬头,狠狠瞪了江海平一眼,这才继续说:“但,这封信只是表达了一番我对您的敬佩,还希望……”他抬眼,怯怯地瞄了棠海月一眼,脸又红了几分,“还希望您能收下!”
这,是不是算是她的粉丝?
棠海月迷迷瞪瞪地想到这一点。她还没想明白这一点时,却见一只手已经伸出来抢过了那封信了。
江海平一手拿着那封信,另一手烦躁地挥了挥,不耐烦地说:“行了行了,我们收下了!你可以走了。”
青年这脸又红了一分。先前的红是羞的,如今的红却是气的。
青年咬牙道:“这是我给棠姑娘的!”
“哦,可我和她是一家的,我帮她收了,又有何问题?”
棠海月满脸黑线,瞥了身边的男人两眼,自己什么时候跟他是一家的了?
青年更是怒不可遏,可江海平的话又无懈可击。他只得一咬牙,对棠海月道:“棠姑娘,这种人您最好远离!”
扔下这话,青年拂袖而去。
江海平白眼翻上天了,学着他的嗓音,又阴阳怪气地念了一遍:“棠姑娘,这种人您最好远离。”
棠海月扶额失笑:“你幼不幼稚?”
她目光落到这封信上头,柳眉微挑,喃喃念道:“想不到这本书竟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她啧了一声,这些事倒是出乎她所料。她摇摇头,伸出素手便想去拿那封信。
江海平却忙转了方向,叫棠海月扑了个空。
“那书就是本会腐蚀了人精神的玩意儿!你瞧瞧,方才那个少年,不就是很好的例子吗?”
嘎?那青年好好的,哪像是被腐蚀了精神的样子?
眼前这位江少爷倒是一副神经错乱的样子。
“这封信,是一个被腐蚀了精神的青年写出来的——同样具有腐蚀精神的效果!”
这是等量代换?
还不等棠海月说话,江海平便大手一扬,将这封信揣进了兜里,气呼呼地说:“不许看!”
棠海月忍俊不禁,微微偏头,白了他一眼,笑嘲道:“江少爷你怎么这么幼稚?”
江海平哼哼唧唧了两声,反倒将这封信揣得更紧,仿佛这是人家写给他的一般。
棠海月也不同他多说了,拽着他便匆匆往村庄去了。
路上,棠海月同江海平说:“这后山的处置权应该是在村长手上的。我们先去后山勘察一番地形,若是可以,咱们便将后山这块地从村长手中买下来,你觉得如何?”
其实江海平哪有什么意见?他连游乐场与农家乐的概念都没弄明白。
只是他又不好意思问,于是嗯嗯地应了两声,装着明白的样子问:“所以,若是真可行的话,咱们今后是不是就在村子里发展了?”
“当然啊。咱们家离这儿也近,也不必整日奔波劳累了。”
听到这儿,江海平心下窃喜,当下便说:“真的?那咱们便离江青泥远远的了是不是?”
棠海月方要说声“是”,余光瞥见一脸欢喜的江少爷,面上不由得露出了无奈的笑意。
她拍了江海平一巴掌,笑嗔道:“你说你怎么就这么跟你兄长过不去?”
二人说话间,已转上了山。
因得昨日夜里下过一场雨,山路泥泞,有些滑。
棠海月提着下裳走在前头,回头向江海平嘱咐着:“小心路滑。”
她方说了这一句,脚下却是一滑。她忙控制平衡站定之际,余光却瞥见草丛中正爬过了一条蛇!
这一瞥将她吓了一跳,身子往后倾去。
“小心!”
站她身后的江海平长臂一伸,揽住了她的身子。她抬头,撞进他满眼的关切之中。
她也是这时候才发觉,其实江海平的眼眸星亮,却也很是澄澈。
江青泥的眼眸也干净,不过他的干净是像清溪一般,带着微微凉意。
而江海平的眼眸,是一种赤子之心的澄澈。
江海平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片刻失神,微微勾唇,含笑问她:“怎么?将我看入迷了?”
他这句戏谑的话叫棠海月瞬间清醒过来——什么澄澈不澄澈的,这厮就是个纨绔!
棠海月白眼一翻,啐了一声,便推开了他。
“你倒是对自己的相貌很是信心。”
她将站定,忽地想到自己方才余光瞥见的那一条蛇。她再往方才那位置看去时,那条蛇早已没了踪迹。
但,她却感觉胸口发闷,仿佛有大事降至。
江海平仍在自吹自擂着:“那是自然咯。我这人别的不行,皮相上倒还是很是自信……”
卡擦一声,有树枝断裂的声音。听声音,似乎是一堆树枝齐齐被踩断。
棠海月这胸口越发的闷了。
她透过这稀疏的丛林,忽地瞥见了一抹橙黄的踪影。
那是——
老虎!
一声兽嚎猛地袭来。那老虎虎爪猛地往前一拍,将眼前草丛拍倒,“虎视眈眈”地盯着眼前那两个猎物。
江海平大惊失色,几乎在与老虎四目相对的瞬间,他一把拉过了棠海月的手臂,急忙将她护在了身后。
“你快跑!”
老虎又嚎叫了一声,似乎在说着,一个也别想跑。
它前爪猛地往前扑来,张开血盆大口,作势要将他们一举吞下肚。
“快跑——”
江海平头也不回地猛地又推了棠海月一把,让她赶紧逃命。
他瞧着眼前这形势,两个人估计是跑不了了,而这荒山野岭的,又怎会有人来救?
他猛地一咬牙,双拳攥紧,已然做出了慷慨就义的准备。
“你跑,我断后!”
棠海月冷眼扫了他两眼,就江少爷这小身板,可不得被老虎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不过思及他方才一连说了三次的让她跑,她心头到底也有些动容。
一声兽嚎响彻山林。
老虎对准了江海平,猛地飞扑过来——
一只素手却猛地抓住了江海平的手臂,将他往后拖拽。
嘭!
老虎落地,却扑了个空。
老虎茫然的抬起自己虎爪,仔细审视着自己爪下这一块空地——人呢?方才不是在这儿吗?怎么一爪下去还把人给拍没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