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迢迢总共住了三天院,要不是高烧一直断断续续不退,简直连一刻都不想多呆。尤其是一想到钱的问题,就觉得浑身难受,真是一分钱难倒英雄好汉啊。
等她出院结账的时候,人家告诉她,所有费用早就已经交完了。李迢迢松了口气,除了万里还能是谁?是他就好办了,以后慢慢还着就是了,要不然的话,她最近应该只能吃泡面度日了。
她走到门口准备坐公交,突然看见不远处一个熟悉的人影向这边奔过来,边跑边招手。
“我就猜到,你今天是要出院了。”万里为自己的准确预测感到些许得意。
“你来干嘛?”
“来接你回学校啊,你腿受伤了,不方便走路,我特地开车来的。”
李迢迢左右望了望,“你车呢?”
万里指了指不远处一辆香槟色的车,说道:“就在那里,是我大哥的车,我借来用用,我们走吧。”说着,就要伸手来扶她。
李迢迢本能地要缩回胳膊,她的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本来也没多大的伤,又不是骨折。然而,她硬生生地克制住了,转而搭上了万里的腰,装模作样煞有其事地一瘸一拐往前走。
一路基本都是万里在说话,他问她:“医生有没有说你的伤怎么样啊?”
李迢迢随口敷衍:“基本上已经好了,恢复得不错。”
万里听了明显松口气,李迢迢转念一想,又补充道:“但是医生说可能要留疤了。”她故意撸起裤管,给他看伤口,匀称光滑的小腿上,伤口那处已经开始结了一层黑褐色的痂,很丑陋。
万里看着,心里极不舒服。女孩子身上怎么能留疤呢?他想起自己上次摔倒的时候留下的疤痕,虽然很浅,但是看着真挺破坏美感的。他一个男生都这样觉得,更何况女生呢,肯定加倍在意啊。
医院离学校不远,李迢迢却忽然开口:“能不能麻烦你先送我回家一趟,我要去拿点东西。”
万里点点头,李迢迢报了个地址,万里很惊讶,他一直以为李迢迢不是本地人,没想到她家这么近,就在学校附近。这么想着,忽然又有点扭捏起来,那岂不是要见到李迢迢的家人了?他该说些什么?说他恶作剧把你们的女儿弄伤了,他不得被打死!
“我要不要……买点东西?”
李迢迢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他以为干什么?万里从她的眼神中读出了“神经病”三个字。
“我的意思是说,你腿上的伤都是因我而起,我要不要买点东西登门致歉。”
“不用,他们不在了。”
万里不明所以,还一脸单纯地问道:“叔叔阿姨是出门旅游了吗?”
李迢迢没说话,车里一下子陷入了沉默。万里一下子不知该如何是好,他不知道哪里说错话了。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很可怕的猜想又浮现在脑海里。
他双手还牢牢握着方向盘,转头不敢置信地盯着李迢迢,眼睛里布满了震惊。
“看路啊,你看我干嘛?你刚刚闯了一个红灯了你知不知道,很危险!”李迢迢朝他吼。
万里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转回去,红灯确实已经闯了,他此刻已经顾不上大哥看到罚单时的心情了,只是嘴上不停地说着:“抱歉抱歉,是我不对。”
也不知道他是为什么事情而道歉。
车子稳稳停在楼下,李迢迢上楼前对万里嘱咐道:“你在这里等我,我马上下来。”
他似乎还有些不在状态,整个人都有点呆呆的,李迢迢不耐烦,敲了敲车窗,万里惊醒,对他点点头,语气分外温柔道:“上去吧,我等你。”
赵余光下午没课,一直坐在客厅里倒腾电脑,身边还放着纸和笔。他平时爱看球赛,会赌球,从中赚了不少,靠着这笔钱,又去炒股票。他学的专业通俗点说就是敲代码,和金融没半毛钱关系,但是他似乎天生就有这方面的头脑,赔也赔过,全吸收做了经验,小有所得,如今所谓的单身精致生活不花家里一分钱。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万里,他学艺术的,直白点说,这就是个烧钱的但是没多大卵用的专业。学有所成也有,凤毛麟角,从目前情况来看,显然他还并不具备成为一代绘画大师的潜质。衣食住行、笔墨纸砚,这些花销用度,全都由家庭供给。
他的哥哥承担了父母的期望,负责出人头地,他则负责平安健康。
门铃响起,赵余光有些困惑,他住这儿几乎没人知道,怎会有访客?猫眼里看见是李迢迢,有些无语地开门。
“你没钥匙?”
“有啊,但是这现在是你的房子。”
“下次有什么事情直接开吧,我无所谓。”他对李迢迢倒是很信任的样子。
李迢迢还站在门口,探头探脑地往房间里看,不敢贸然进去。她想,赵余光放着好好的宿舍不住,特意出来租房子,还是两室一厅,肯定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反正,不是女朋友就是男朋友,万一误会就不好了。
“我这次来得突然,不打扰你吧。”
赵余光莫名其妙,打扰什么?
她又问:“就你一个人住?”
赵余光站定,倚靠着墙,皮笑肉不笑道:“你说呢?”
李迢迢讪讪地熟练地从门口的柜子里拿出自己的拖鞋,进屋。一看,还是熟悉的布局,家具什么的,原封不动,一毫米都没有挪过。她对赵余光十分满意,果然还是租给大学生好啊,租给还认识的大学生,就更好了,这素质,没得说!
赵余光就是懒,他平时在这里的时间不多,回来就是三点一线,厨房卧室洗手间。
“你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李迢迢点点头,也不多说,自己开了书房的门,关上后在里面呆了一会儿就出来了,再次小心地锁上门,手里也没拿什么东西。
她什么事都没做,只是今天是爸爸的生日,她就是想回来看看而已,往年这个时候还会动不动就痛哭流涕,现在已经习惯了,情绪自始至终都很平静。走之前,突然想起了阳台上的花草,又溜过去看了一眼,长势依旧喜人,她怜爱地摸了又摸,终于依依不舍地离开。
赵余光还在客厅里对着电脑沉思,她站在门口对他说:“谢谢你了,赵余光,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租客,下学期有需要还来找我啊,我可能最近几年都缺钱。”
如果都是像赵余光这样的话,她愿意一直租到毕业,这样的话,学费的事情就解决了,只需要日常开销就可以,她日常开销很小的。
赵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