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这天晴空万里。
“吴诗怡,你好了没啊!”403宿舍里有人不耐烦地叫道。
“你着什么急啊,又不是你过生日,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吴诗怡纹丝不动,坚若磐石般地坐在椅子上,贴着双眼皮。
“你……”石富华放弃般地倒回床上。
李迢迢开始拖地,她没事就爱搞宿舍卫生,这是吴诗怡最爱的优点,没有之一。
“迢迢啊,这地昨晚你就拖过一遍了,现在连根头发丝儿都没有。”石富华放弃般地劝道,宿舍一个两个都是奇葩,就她一个正常人吗?
李迢迢热火朝天地搞卫生,满不在乎地回道:“没事儿,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诗怡还要好久呢,是吧?”
吴诗怡抽空看了李迢迢一眼,不知想到了什么,对着李迢迢招了招手。
“过来,迢迢,我帮你化个妆吧,你脸小,化妆肯定好看。”
李迢迢不是没化过,参加辩论会什么的总要有点脸面,只是效果也就一般吧。吴诗怡嗤之以鼻:“你那叫什么化妆,你以为擦点粉描个眉毛就算化妆啦,差远了,今天我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鬼斧神工的亚洲变脸邪术。”
这直接导致了她们出门晚了一个小时。
“快点吧,别照了迢迢,超美的。再不走,电影快开始了。”石富华催道。
李迢迢摸着自己的脸,还是有点依依不舍。别人都说她是个冷酷的女生,其实,她很爱美的。从前爸爸老是当面夸她漂亮,害她一直自以为是,后来才慢慢清楚,她只是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姑娘。容颜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个十分重要的存在,没人会嫌弃自己的美貌。
有一瞬间,她突然重拾自信,连日来的疲惫一扫而空,一颦一笑都展现无尽风华。她本就是个有魅力的女生,外在只是个加分项。从压抑的情绪里暂时解脱,内里的光彩就会溢出来。
吴诗怡捂住了眼睛,夸张道:“迢迢,你别对我笑,我忍不住要爱上你了。”
李迢迢笑容绽放在脸上,无声无息,越来越大,像朵太阳花。
“你还笑,你还笑,我是寿星啊,风光都让你占去了,刚刚那个向你吹口哨的男生好帅啊!是我喜欢的类型。”
她们走在阳光底下,年轻飞扬,欢声笑语,大声说着话,毫无逻辑,想到什么说什么,也不怕别人听见,青春挥霍起来就像挥霍金钱一样,令人产生无限快感。
晚餐去了吴诗怡心心念念了很久的一个日式料理馆,进门就听见日语的问好,音调缱绻。服务生领她们到一处包厢门口,拖鞋进门,李迢迢盘了一会儿,腿麻了,改成侧着坐,吴诗怡打趣道:“迢迢,你这是标准的美人鱼坐姿啊。”
李迢迢笑着回道:“诗怡,你先把眼睛闭上。”
灯光暗下来,几乎看不清对方的脸,服务生悄然递上早就订好的蛋糕,石富华小心翼翼地点上蜡烛,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烛光照亮了三个人的脸,那个唯一闭上眼睛的人忍不住打开了双眼,一眼就看见了惊喜,捂着嘴巴激动地说不出话来。她来回看着另外两个同伴的脸,两人皆是静静微笑,回望着她。
“诗怡,生日快乐,今年22岁了哦,该用眼霜了。”
李迢迢伸手从包里掏出了一个精美的盒子,吴诗怡瞄见了牌子,惊喜地叫道:“你竟然买了这个,我种草了好久,你怎么知道的!”
她拿在手里爱不释手,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突然抬头说道:“迢迢,你还是退回去吧,这个太贵了,你平时打工太累了,我看着都心疼,你的心意我收到了,很感动,真的。”她说完又比了个心,很可爱。
李迢迢笑笑,看向石富华,嘴里却是对着吴诗怡说道:“真是特别贵的,你的眼光果然很挑剔。但是很幸运,柜姐里有我认识的人,内部员工价能拿到,所以我就怂恿阿华田一起集资买了,我们俩合送你一份礼物,怎样?喜欢吗?”
“喜欢!特别喜欢!”吴诗怡狂点头。
石富华笑道:“喜欢就好,不枉费我俩又费心思又费钱的。诗怡,快许愿吧,再不赶紧的,蜡烛要烧完了。”
接下来就是有点套路了,许愿、吹蜡烛、唱生日歌,气氛烘托得非常到位,一顿晚餐吃得很愉快。
只不过那块不小的生日蛋糕有一半是进入了李迢迢的肚子,其他两人怕胖,都不怎么敢吃,意思意思吃点就作罢,李迢迢不紧不慢地吃了很久。吴诗怡看她那样,又羡慕又嫉妒:“迢迢,你怎么这么爱吃甜食啊,而且吃这么多也不胖!”
她抿嘴笑笑,心里却有些发苦,从小就爱吃甜食,那时候爸爸总会买给她,现在不一样了,趁着人家过生日才能过个嘴瘾。
李迢迢坐在包厢门口,吃完是第一个蹲在门口穿鞋的。外面一阵吵吵闹闹,服务员领着一群人上楼,在靠里面的包厢停下,一个个脱鞋进门。
李迢迢抬头随意瞟了一眼,系鞋带的手停住了,眼睛平行线直勾勾盯着左前方,看见了一双很流行的小白鞋,还有一双很秀气的手。
王晓也要脱鞋,万里毫不犹豫地蹲下,单膝着地,模样很认真地帮她解鞋带,然后用手扶着轻轻抬起她右脚,把鞋脱下来,整整齐齐码放在一边,又去抬左脚。期间王晓也只顾盯着手机看,连眼睛都没抬一下,双方都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旁边人却看得在心里直咋舌。
“哎呀呀,王晓也,驭夫有术啊!咱们万里人前仪表堂堂,到你面前就是一小奴隶啊!”
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一群人哄然大笑。
万里还蹲在地上,耳朵红得滴血。王晓也闻言从手机中茫然抬起头,一眼就见到了人群中笑得趣味盎然的赵余光,惊觉之下,猛然抽回左脚。
万里抬起头来,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王晓也尴尬地笑笑,对着万里说:“我自己来。”
李迢迢蹲在门口迟迟不起身,另外两个在后面探出头,顺着她的视线看。
等到那边一群人热热闹闹进了包厢,李迢迢才慢慢直起身,眼神平淡,无波无澜,看不出伤心,但也看不出高兴。
吴诗怡和石富华两人第一次正视她对万里的感情,从前不敢问,也不看好,现在却被李迢迢眼里那股平静的力量震撼到。爱而不得,一个听着就无限心酸的词,她却可以做到无动于衷。
深爱?抑或不爱?
吴诗怡看着李迢迢面无表情的脸,轻声道:“迢迢,你嫉妒吗?”
李迢迢蓦然回头看她,似乎被这个词吓到了一般,在心里滚了一遍方才轻描淡写地说道:“我不嫉妒,一点儿也不,嫉妒使人丑陋。”
说完背起包踏出门去。留下另外两个人在原地回味着她的话,一时觉得李迢迢丢下的这句毒鸡汤简直犹如醍醐灌顶,发人深省,简单几个字,道尽了人生的无奈与豁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