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绝不会想到，自己居然会亲耳听到齐炫的道歉。
毕竟在我看来，骄傲如齐炫，即便是他真的做错了，也断不会如此轻易道歉。
“怎么，还需要我再跟你道歉一次吗？”
齐炫望着我脸上惊愕表情，嘴角顿时上扬出一抹极为好看的弧度，这才瞬间拉回了我的思绪。
“那倒不至于，不过如果你愿意的话，那倒也不是也不可以。”说完我还朝齐炫露出了一个略微显得有些俏皮的笑容。
刚才那句道歉虽然来得有些突然，不过我也已经感受到了齐炫的认真。
“不过你不准备跟我解释解释吗？只是一句道歉？”
“一句道歉还不够吗？”
齐炫温柔的望着我的双眼，语气显得平淡而认真，我瞬间就放弃了想要继续追问下去的念头。
是的，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对了，怎么没看到上官呢？今天他不是留下来照顾你的吗？”
虽然我回来的时间比较晚，不过对于上官阳明这个夜猫子来说，此刻应该正式他活跃的时间才对。
所以要是说这家伙现在已经睡着了，我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就一个感冒而已，用得着他照顾吗？”齐炫的眼神里掠过一丝不屑，“他被他爸给逮回去了，不过估计少不了又得挨一顿揍。”
听齐炫这稀松平常的口气，看来对上官阳明遭受这样的待遇早已经见怪不怪。
“虽然上官有些时候不正经，不过我觉得他还挺可靠的啊，他爸到底是为什么管他这么严啊？”
“真是可怜。”
我是发自内心的同情上官阳明，一想到这么大的人了还被他爸牢牢的攥在掌心就不免对他更加同情了几分。
之前他经常出入盛世时，还显得气势十足，当时甚至还凭借俊朗的外表吸引了我们店里不少小姑娘成为他的迷妹。
现在看来，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他可怜吗？”
齐炫笑了笑，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深意。
“我倒是还有几分羡慕他呢。”
当天网上齐炫是抱着我上床的，不过却什么也没发生，就像昨天晚上一样度过了一个相当平淡且安稳的夜晚。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基本上将大多数的时间都留在了医院，齐炫也知道奶奶的病情已经变得不稳定，也没有再要求我跟着他出席什么乱七八糟的宴会。
况且我的身份，本来就不适合出现在那样的场合。
然而就像薛涛之前说的，奶奶的病情开始越发的恶化。
从我留在医院的第三天起，奶奶就开始出现了无法进食的情况，不是像最初时因为手术反应吃什么吐什么，而是压根无法吞咽。
就连液体，能够真正喝进去的也很少，所以现在奶奶只能依靠输营养液维持基本的生命需求。
因为肺部积水过多，已至心脏受到压迫，而现在这种情况开始变得越发严重，即便是二十四小时带着氧气，奶奶的症状也丝毫没有缓解的征兆。
之后薛涛依照惯例来为奶奶抽出肺部积水，不过接下来的几次抽出来的肺水都呈现鲜红色，到了最后情况更是糟糕到已经根本抽不出来。
薛涛为奶奶背上因为抽肺水儿留下的伤口换好药后，便直接将我叫出了病房，一脸神色悲鸣的望着我。
“苏小姐，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患者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有了上次的前车之鉴，薛涛明显特别担心我再次情绪过激，刚说完这句话就从荷包里掏出了一包纸巾。
不过令他没想到的是，这一次我的情绪却显得相当平静。
“还有多久？”
薛涛看到我的反应先是一愣，回过神来一边将纸巾揣回到自己包里，一边回答我的问题。
“说不定，不过最迟……”薛涛顿了顿，眼神偷偷的瞥了我一眼。
“或许也就这个月了。”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我的脸色瞬间变了变。
如果说之前提问时我还能强装镇定，但这听到答案后，我所有的支撑和伪装都瞬间坍塌。
“这、这么快吗？”
我的嘴唇有些微微颤抖，语气里还带着最后一丝期冀。
“嗯。”
薛涛轻轻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再次从包里掏出刚才那包被他默默收回去的纸巾，递给了我。“做好准备吧。”
其实留在医院的这几天，看见奶奶一直是以这么痛苦的方式活着的时候，我心里藏着的那份愧疚，瞬间被再次无形放大。
与其让她如此痛苦的或者，倒还不如让她趁早解脱。
可我终究做不到，做不到如此平静的接受奶奶的死亡。
即便是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临，并且来临的时间已经开始越来越近，可我这么也没想到，原来死神逼近的速度，远比我想要中要快得多。
薛涛离开后我在走廊里站了好一会儿，使得看起来眼睛没那么红了之后才回了病房。
刚一进病房，奶奶就察觉到了我的脚步，毕竟现在她能够睡着的时间跟以前比起来，已经不足十之一二。
大多数时候，奶奶都是坐在床上静静的发呆，眼神空洞。
“奶奶，伤口还疼吗？”
我努力朝奶奶挤出一个笑容，倒了小半杯温水喂她喝下。
“刚才有点疼，不过见到我的宝贝孙女就不疼了。”
奶奶朝我露出一个笑容，眼神里依旧是如过去一般的慈爱，我心里顿时更加难过了，急忙走了几步退到奶奶的另一侧，努力不让她看到我再次发红的双眼。
除了因肺部积水而肿胀的腹部以外，奶奶身上的其他地方都已经瘦成了皮包骨，我轻轻的握住她的手，在手心里反复揉搓，可骨节在指间摩挲的感觉还是格外明显。
长时间的卧坐使得身体上的肌肉得不得活动，只有借助于旁人的按摩，才能缓解些许酸痛。
“奶奶，这样好应该不疼吧？”
“没事儿，一点儿也不疼。”
替奶奶按摩时，我使出了最小的力度，可还是担心会弄疼奶奶，然而即便我真的弄疼了她，奶奶也会笑着说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