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衣衫显得有些凌乱，在看到我的那一刻脸上的表情也明显变得有些慌乱。
这女人看起来大概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尴朝着我尴尬的笑了笑后便迅速朝着楼下的方向跑去。
随后我进入薛涛办公室的时候，他还不忘扯了扯自己的衣服的下摆，显然是时间太急还没来得及整理。
“苏小姐您好，请坐。”薛涛脸上堆满了客气的笑容，显得有些油腻。
“要喝点什么吗？茶？还是咖啡？”
“薛教授不用这么客气，今天我来打扰您主要是想问问您关于我奶奶的病情。”
我向来是个不喜欢窥探别人隐私的人，所以进来之后便直接开门见山的问出了心中所惑。
虽被我拒绝，但薛涛也并未觉得面子上有些挂不住，毕竟光从我的背后是齐炫这一点，就足以令他对我毕恭毕敬。
况且刚才我没有直接推门而入，就已经是给足了他面子。
“苏小姐，之前我也已经跟您说过了患者的身体状况，虽然之前通过药物暂时控制了一段时间，但现在……”
薛涛说道这里顿了顿，从他的欲言又止里我已经得到了答案。
“之前的药已经没有效果了是吗？”我几乎是颤抖着声音问道，一抹悲切从心间升腾而起。
刚住院的时候薛涛就和我说过，奶奶身体里的癌细胞扩散得非常迅速，况且已经到了后期，所以不管是手术还是化疗，就已经起不到任何作用。
唯一的方法就是用特殊药物进行控制，这种药物可以暂时缓解癌细胞的扩散，然而这种特殊药物不但不能长期服用，而且在服用期间还会产生严重的副作用。
服用的时间越长，引起的副作用就会越强烈。
“之前我去查房的时候，发现患者的背部、腹部、肩颈处都起了大量的红疹，并且有继续蔓延下去的迹象，这就是服用药物产生的副作用。”
薛涛的表情显得相当严肃，一边说着还一边从电脑里调出了之前的病历记录给我看。
“这种红疹会令病人觉得瘙痒难耐，让人忍不住的想要挠，但一旦挠破，就有可能会形成感染，所以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我减少了患者每日药物的用量。”
电脑里的病历记录里含有不少照片，我一张一张的点开看，心就一点一点的凉了下来。
“然后呢？”我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使得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尽量显得平静。
“减少了药物之后红疹的状况自然是减弱不少，但患者身体里的癌细胞却开始再次扩散。”
“长时间的服用药物已经让患者的身体产生了抗体，所以现在无论再服用多少药物，都已经对患者的病情无法产生任何帮助了……”
听完薛涛的这番话，我瞬间感受到一抹绝望铺天盖地的从空气的各个角落袭来，朝着我的身体径直奔涌而来。
我的身体陷在这充满悲伤和绝望的空气里，被这强大的气压挤压着、撕扯着……
差一点，我的整个灵魂都要破碎。
“还有其他的办法吗？一定还有其他的办法可以控制癌细胞的扩散，是不是？”
我红着眼眶，双眼死死的望着薛涛，即便我已经竭力压制，可身体里的悲伤还是控制不住的从每一个皮肤毛孔里散发而出。
然而薛涛却并没有给出我想要的回答，用极其复杂的眼神看了一眼我之后，深深的摇了摇头。
“已经太晚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尽可能的多陪陪老人家吧。”
如果说刚才的那番话还足以令我心底抱有残存的最后一丝希望，那薛涛最后的这一句话，无疑就成为了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
鼻头开始泛酸，眼眶开始变得湿润。
我已经很努力很努力的克制不让自己难过了，可还是完全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身体想要表达的情绪。
耳边传来薛涛的声音，似乎像是安慰，不过我却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眼前发生的一切如此不真实，我想着一切一定都是假的。
否则的话，眼泪怎么会控制不住的从眼眶里坠落呢？
远方的太阳逐渐西落，灿烂的晚霞洒在路边深秋的枫叶上，璀璨得生生让人移不开眼。
从薛涛的办公室出来以后，我便一直坐在这条通往医院和外面世界的必经之路上，一点一点的看着远方的太阳向西挪动。
即便已经过了好几个小时，薛涛的话依旧言犹在耳。
在这条离开医院的必经之路上，不断有行人和车辆经过，然而却没有一个人停下脚步朝我投来一个疑惑的眼光，更或许他们压根就没有看见我的存在。
穿行在医院的人大致上可以分为两者，一者是习惯了生死的人，一者是恐惧着生死的人。
不过这却并不能表示已经习惯了生死的人，就不会对生死产生恐惧。
我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坐了多久，直到日色完全西沉，我依旧没有想要起身离开的想法。
但如果离开，我又应该去哪儿呢？
去见奶奶？那我应该用怎样的表情去面对她呢？
回家，难道回那个几十平米的小破出租屋吗？
脑海里不同的思绪复杂的交织在一起，刺骨的寒风呼啸着从我的衣袖出钻进我身体里，让我开始不停的颤抖。
就像有两个小人在脑子里打架似的，不过最终还是理性战胜了感性。
现在最重要的是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然后在接下来的每一天里都尽量陪伴在奶奶身边，而不是始终藏着某个角落自怨自艾，责怪之前对奶奶的忽略。
哪怕是离开，也要让奶奶心安理得的离开。
我抹了抹脸，才发现脸上的泪痕早已干透，手指已经被动的发麻，颤颤巍巍的从包里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约莫过来半个小时左右，一辆红色的奥迪就停在了我面前。
前方的车窗缓缓摇下，从中探出一张美貌的面容。
“愣着干什么？难不成还等着姐姐亲自下来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