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暴中心的战斗仍在上演,风声嘶喝,天地嚎哭。
鬼面男子迅速出枪,替陈啸挡下汹涌而来的攻击。
刘灼攻势更猛,红光化作高速旋转的巨镰飞向鬼面与陈啸。玄铁枪与巨镰碰撞,巨镰骤然拔高,消失在半空中,不料就在鬼面收枪的瞬间,巨镰急速回旋下落,鬼面避之不及,胸前瞬间被豁开一道血口。
陈啸面色阴郁,抬手示意那鬼面男子撤退。
在见到鬼面男子胸前的伤口以惊人之速愈合时,刘灼的动作停滞了那么半秒,在这半秒的工夫里,鬼面以长枪捣开一片黄沙,风壁迅速将他与陈啸包围了起来,转瞬间便消失在了刘灼眼前。
朗朗乾坤,风景如初,方才的末日景象恍如一场大梦。林霜倚看了一眼坐在轮椅上的刘灼,“无情大师兄,你来得好慢!”
“你也不看看你找的是什么救兵,一介凡人。”刘灼作不屑状,“救世主登场,不都在电影的结尾吗?”
林霜倚仿佛瞧见了一根高高翘起的尾巴,脸上不由得绽出了笑意。只要刘灼乐意,她倒是不介意吹捧几句,毕竟刘灼算是紫微星社一员干将,只要有这颗“荧惑之星”在,什么妖魔鬼怪都得绕道走。
“是陆梵舟叫你来的吗?”林霜倚疑道。
“你该感谢他,及时发现状况不对劲,提前给了我地址。”
“地址?”林霜倚一脸困惑。
只见刘灼举起了夹在指间的字条,“刚才陆梵舟给我的。”
“我都不知道他还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林霜倚瞪圆了眼表示万万没想到。
刘灼收回字条,趾高气昂地问道,“我又救了你一回,不考虑收买一下人心么?林社长?”
“什么收买人心?你怎么能把自己想得如此廉价!是收编归队好吗!”林霜倚语调拔高,显得振振有词,“先人曾经说过,集齐七颗龙珠能够召唤神龙,现在紫微星社已经有了你、徐师兄,和挂名的冷燮,但还不足以组团下副本。”
“能给个明示吗?林社长?”刘灼面容严峻,话语中多了几分硬气的味道。
“寻催城,救穆战。”
当然,在那之前,林霜倚眼下更关心的是陆梵舟那小子上哪儿去了,她隐隐觉得陆梵舟知道些什么,关于星象的知识可以从保存在图书馆的资料中获取,但躲开这些幻象可不像是能够从纸上学来的操作。
林霜倚拿起手机,拨通了陆梵舟的电话。铃声在不远处响起,林霜倚走出十余米远,见到了蹲在垃圾桶旁,全神贯注地观察着两只小野猫的某人。
陆梵舟看起来全然无事,刚才那些异象对他来说仿佛根本就没发生。
“你很喜欢猫啊?”林霜倚轻声问道。
回家途中,林霜倚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陆梵舟手里的小野猫,又顺便多看了几眼陆梵舟。不知怎么的,陆梵舟的伤口自我愈合的画面总是萦绕在她的眼前,她很想问一问陆梵舟,在天狗袭来之前究竟发生了何事,然而陆梵舟的漠然却显得像是无事发生一般。
或许是皮肤白占了优势,陆梵舟看起来远比他的实际年龄更为年轻。林霜倚端详着陆梵舟扇动的睫毛,瞧见了他眸中的光亮,像是星辰落于九天湖泊。陆梵舟似乎有一种西方传说中的妖精之子的气质,林霜倚心中涌起万千感慨,然而对方似乎并未察觉到这股带着羡慕嫉妒恨视线。
“小舟啊……”林霜倚脱口而出。
陆梵舟整个人都颤抖了一下,接着像是被定身了那般呆滞了几秒。
“你叫我什么?”
“哦,陆梵舟啊……我觉得我们需要好好聊聊,以咱们家的经济能力到底能养几只猫的问题。”林霜倚语重心长地说道。
陆梵舟一手抱着猫,一手抚着猫的脊背,像是怕林霜倚突然从他怀里夺子似的做出了防御姿态,斟酌片刻后,郑重道,“我会把它们送去动物救助中心的。”
林霜倚点了点头,隐隐觉得有些不忍,便宽慰道,“以后我会经常去看它们的,直到它们找到了新主人。要不给它们去个名字吧,白的这只就叫汤圆吧。黑的呢?黑的那只名字由你来取吧?”
“芝麻。”
“行啊,芝麻汤圆!”林霜倚拍了下手,眸中蹿起光亮,随即黯淡下去,“我饿了。”
霞光披拂着屋顶红瓦,夕阳追逐着光的影子,风梧区林荫道上,林霜倚怀抱着刚从超市买的新鲜水果,陆梵舟左手提着大米,右手拎着速冻芝麻汤圆,尽忠职守地当着跟班。
“说起来,那天刚见你的时候,还以为你是高中生呢。”林霜倚笑着道,“你究竟大几了?”
“研一,从别的学校考过来的。”
“打、打搅了,学长……”林霜倚肃然起敬,再也不敢小瞧了陆梵舟同学。
穿透灵魂的女高音乐曲声打破了短暂的沉默,林霜倚掏出手机,在见到来电显示时,脸上浮起欣色。
陆梵舟不动声色地注视着林霜倚的神情变化,在林霜倚扬起嘴角的那一刻,悄然撇过了头。他看了眼不远处的街景,显得满不在乎。
“徐师兄参加完比赛回来了,想请我吃饭。”林霜倚看了一眼陆梵舟手里的汤圆,“这些汤圆不如就……”
“我帮你吃掉吧。”陆梵舟扭过头来,面不改色地接道。
林霜倚笑容凝固,显然是没想到陆梵舟如此爽快,“呃……好、好吧。”
陆梵舟的面部表情实在是管理得太好了,林霜倚估摸着自己即便是拿着显微镜去观测陆梵舟的大脑结构,也推断不出陆梵舟此时究竟是何种思维方式。
她在岔路口与陆梵舟挥手告别,却并未转身离去,而是一路注视着陆梵舟的背影走进了密林遮蔽的阴影深处。她忽然觉得,陆梵舟那徐徐而行的脚步,像是一种无声的宣告,那逐渐远去的单调背影像是在告诉自己,这个大男孩也是需要人陪的。
林霜倚掏出手机,给徐子容发了个短信,随即追赶着陆梵舟的脚步往家的方向跑去。
陆梵舟正在玄关处换鞋。林霜倚将手背到身后,略一弯腰,笑着道,“我回来啦!”
“嗯。”陆梵舟看了她一眼,“早知如此”四个字就差写在脸上了。
和陆梵舟玩躲猫猫一定很没意思,林霜倚心想,这个人大约早已经把一切都看透了,这世上似乎也没有他陆梵舟解决不了的困难。陆梵舟的眼神是这么说的。
徐子容很快便给她回复了一条语音消息:“来不了也没关系,明天一早我带你去见陈教授,他在云阳山考古挖掘现场,最新发掘的云阳山汉墓3号坑里出土了不少铁器和简牍,我想你一定感兴趣。”
林霜倚内心波澜万千,勉强按捺住了躁动的心绪,迅速回道:好的,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