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暖忽然笑了，抬起头擦了擦眼泪。
南扬极少一口气说这么多的话，停下了喘了口气：“我确实把你的一切都掌控在手里，不然你早就被人抢走了……”
眼泪还是止不住，但言暖说不清楚是因为高兴还是伤心。
“可惜，有二哥在，暖暖你终归不是我的……”南扬盯着她的眼神受伤到了极点，“尤其，我以为你把我送的戒指给了小芒……后来二哥和小芒出事，你很伤心，我不知道你是为二哥哭还是为小芒哭，但总归没有我的份。”
言暖又笑了一下，更大声了。
南扬伸向她的手臂放了下来：“你永远在误解甚至曲解我的想法，我真的是为你好，帮你改掉坏习惯、替你定好吃饭吃药的时间、给你解决公司的麻烦、挡掉你不胜其烦的小狐狸、照顾无家可归的微安——”
话一顿，南扬眯起眼睛俯身问她：“暖暖你说，我有没有爱过你？”
言暖瞳孔瞬间放大，愣愣地站在那儿仰头看着他，一刹那，心头闪过少女时期的那份悸动。
南三少，你这是在告白吗？
眼角的泪花还在，言暖的笑容慢慢扩大，忽然抬起手，慢慢捧着南扬的脸庞，主动靠近：“有，我信你有！”
他能很准确地猜到她的心思，但这一刻，他忽然不想自己能猜得这么准确。
果然，下一秒，言暖就敛起了笑放开手，迅速地后退了两步，一张愈发精致的小脸冷如寒霜：“可惜……都太迟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小绵羊其实早就慢慢变成了另外一种他很陌生的动物，或许就是叶小草说的平头哥，长着锋利的爪子和牙齿，倔脾气能追狮子群三座平原的蜜獾。
“你我之间，是相爱就能在一起那么简单的吗？”言暖眼底隐约多了一丝恨意，“明明你知道我从小到大都喜欢你，偏偏用这样的方式来对我好，你为什么从来不肯解释？为什么从来不肯坦白？就仅仅因为……我进南家是因为阿甯不是因为你吗——”
又是一声冷笑，言暖脸上有种艳丽的妖冶：“你说我总误解甚至曲解你的想法，可只有我一个人误解曲解了吗？其他人你可以不在意，那我呢？今天之前你有给我半句解释吗？没有……”
抹一把眼泪，言暖指着桌面那张纸：“都是命运，就算没有小芒当年偷走这枚戒指，也有你五年前害死我爸——”
南扬脸色骤变——这才是他们之间真正的症结所在，这才是他最无力改变的伤口。
“砰——”
突如其来的摔门声，叶小草冲了进来，红着眼睛瞪着他们两个，跟见鬼似地尖叫：“撒谎！污蔑！造谣！诽谤——”
叶小草指着他们两个的手指都是抖的：“我姐绝对……她绝对不会……绝对不会去偷你们什么鬼破戒指——她绝对不会这样对暖暖的——”
从小到大，姐姐是叶小草的信仰，一出生就被判了死刑，但姐姐顽强地活了下来，姐姐教她，什么事都不能轻易放弃，说不定总有奇迹在等着。
可是今天，信仰坍塌了，叶小草这五年留在南城所做的一切，全都成了笑话。
“……不会的！绝对不会的……”叶小草像个耍赖的小孩子急着否认一切，“她不会这样对暖暖的，不会的……”
“哇”地一声，叶小草像个孩子放声大哭，一把扑到书案前，抖着手抓起那张薄薄的信纸，事实真相清清楚楚地摆在她面前，眼泪像坏了的水龙头，哗啦啦直流。
言暖和南扬怔怔地看着她，谁也没料到，叶小草会突然出现在南家，听到这一切。
一时间，连门口的宋泽和奶奶也愣住了，小微安察觉到了很不妙的气氛，紧紧地抱着奶奶的双腿，大眼睛里满是惊恐。
奶奶小心地把微安推给宋泽：“阿泽，带微安去玩。”
宋泽头皮发麻地点点头，牵着微安赶紧离开了，奶奶长叹一声，缓缓走进了书房。
“我以为这事永远不会有人知道，谁知最后反而是叶小芒自己说了出来。”
奶奶一开口，三个人的目光齐刷刷汇集了过来。
“奶奶……”叶小草眼睛瞪得要鼓出来，“你……你早就知道？”
奶奶凝眉沉默了好一会儿，缓缓地吐字：“当初……我亲眼看见了，只是当时我不知道，叶小芒拿走的竟然是扬扬你送给暖暖戒指。”
人证物证俱在，叶小草手里的那张纸悄然飘落，没错了，她的信仰，彻底崩塌了……
叶小草整个人晃了两晃，跌跌撞撞摔进了沙发里，两眼发直面色死白，再也没有半个字说了。
奶奶心疼地坐在她身旁拍了拍她的背：“小草，人总不可能完美，都有缺点的，小芒她也不是个坏孩子，最起码，她到死都记得，要跟暖暖亲口说对不起！”
叶小草毫无生气的目光有了些松动，缓缓转向奶奶，眼眶一热，一头扎进奶奶的怀里泣不成声：“奶奶……”
言暖的身躯也在微微颤抖，步伐也稍微晃了一下，南扬下意识地抓住了她手臂，被她反手甩开，冰冷地把头扭到另一个方向。
南扬的手停在半空，分外无奈，只好缓缓又放下，两人之间，有道十分显眼的隔阂，如同谁也无法跨越的深渊。
奶奶敏锐地察觉到了两人间异样的氛围，又是一声叹息，放开叶小草站了起来。
“臭小子啊！当初暖暖进南家是为了老二的病，不是为了老二的人啊！”奶奶万分扼腕地叹息，“你们这两个孩子，性子都一样的倔，一刚一柔，本该是天造地设，却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会弄成今天这副局面！”
一切能重来就好了，可惜不可能。
这一个瞬间，两人十分有默契地闪过同样的念头。
都默不作声，奶奶颤巍巍转向言暖：“暖暖，你还记得当初为什么进南家吗？”
说起来，言暖也至今还是一知半解：“我当年才五岁，太小了，只记得妈妈送我到南家门口，自己也哭得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