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刘一刀认下月娘这个妹子后,就不再做收保护费的事,也不许一众手下伤天害理,而是背着月娘做的娘惹糕拿到街上去卖。
小混混们杀人放火的事做多了,卖起娘惹糕来还真不像回事。路过的人最好别上前问价,一问就别想走,非买不可。东西也不便宜,不给够三块五块的不许走。当初月娘提了一整袋燕窝跑到铺子里卖,别人才只给出二十块的价,就几块娘惹糕却要三五块,弄得不少人苦不堪言。
月娘听说此事后,以为是刘一刀在阳奉阴违,悄悄跟着他上街去看看情况,没想到突然冲出两个手下把月娘给打包扛走了!
刘一刀听到动静,赶紧追了上去,很快拐入一条长巷。刘一刀跑进巷子后却没看到月娘,只看到阿昆和阿明手握短刀,眼含贼光。刘一刀转身欲从别的路追月娘,谁知巷口涌入七八个手下,各个手里拿着刀棍,还有人拽了根脚踏车的铁链。
“刘一刀,你真不是男人,娶了老婆却不洞房还认作妹妹!这样也就算了,还听她摆布,放着油水不捞,卖什么糕点,真是丢尽了我们男人的脸!”
阿昆得意道:“今天要作乱造反的可不只我们,所有的兄弟都想要你的命!”
手下把月娘带了过来,刘一刀担心月娘,握刀的手软了下。
月娘却面色平静,对刘一刀道:“笑面虎的枪快,但你的刀却比子弹还快!”
刘一刀立即纠正:“不对,我的刀不比子弹快,但比子弹准。”
月娘道:“但你背后不长眼睛。”
刘一刀毫无惧色,道:“我还有耳朵,我的耳朵很灵!”
杀猪刀被刘一刀紧握在手,原本打算围上来的众人纷纷后退了几步。
阿昆见势不对,吆喝道:“哪个给我上,把刘一刀砍了,就是我们的老大!”
大家面面相觑不敢上前。
刘一刀的刀法如何他们早就见识过好多回了,连老虎都死在他的刀下,谁敢冒这么大的险?
沉寂的巷子里响起月娘的声音:“大哥,这里的兄弟都受了阿昆和阿明的蛊惑,他们想杀你又怕你报复,所以拉上兄弟们做替死鬼!你看,这两人挟持我,把我当挡箭牌,却让这些兄弟冲上去杀你。他们明知道你的刀不留情,却还要让兄弟们白白送死。他们巴不得你和兄弟们自相残杀,一个不剩,到时候他俩就拉起大旗当老大,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你不要中了奸诈小人的计,千万别杀你的这些兄弟。他们受了愚弄才会上当!”
刘一刀回道:“我知道了!除了他们两个之外,其他兄弟,一个不杀!”
挟持月娘的两个人立即松了手,战战兢兢地问刘一刀:“刀哥……那……那我们呢?”
“我月娘妹子没说要杀你们!”刘一刀话音一落,两个手下赶紧后退数步,离月娘和刘一刀远远的。
阿昆慌了,晃着手里的短刀,道:“一个女人的话,你们也吓成这样?”
月娘继续对刘一刀说道:“大哥,我知道你和兄弟们在关帝爷面前上过香发过誓的,兄弟们大新的是吃饭问题对吗?”
众人纷纷点头。
月娘又道:“大哥!你跟兄弟们说,不收保护费,不敲诈勒索,不伤天害理也一样可以吃饱穿暖过舒坦日子。我们可以做生意赚钱,到时候赚到的钱肯定会比收保护费要多好几倍!”
阿昆喝斥道:“你个女流之辈,说什么做生意?”
刘一刀不忍他们再喝骂月娘,举起手中大刀,高喊一声朝着阿昆冲了过去。眼看刀子到了阿昆跟前,他却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双腿已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痛哭求饶,阿明微愣了下,也赶紧跪地磕头。
刘一刀无心杀人,冲他们喝道:“你们两个给我有多远滚多远,要是再让我碰上,我一刀一个绝不手软!”
阿昆拉着阿明连滚带爬地跑了,其他人唯恐刘一刀和月娘会记恨,谁知二人一如既往地待他们,他们总算安心下来。
自此以后,月娘便带着他们一起寻找燕窝,还把大傻给找来了。
月娘找大傻来,一是因为大傻在找燕窝上特别有心得,总能发现常人发现不到的燕窝。别看他人傻,掏起燕窝来却非常细心。二是想着他平时风餐露宿总被人欺负,继续这样下去老无所依会很麻烦,把他找来入伙掏燕窝,年轻时攒够本,老了也才能有个好归宿。
夜凉如水,天上月亮皎洁明亮,本该是祥和的夜色,月娘却怔怔地望着那轮月亮心生不安。
刘一刀见她双手合十,默默祈祷。也学着他的样子,对月祈祷。
同一轮月亮之下,陈家上下一片死寂,唯有陈锡的房间有轻微的动静。陈锡满头冷汗,毫无血色的嘴唇微微动了动,干哑的喉咙里一遍遍喊出“月娘”的名字。
柔柔月华笼罩的蓝屋显得平静而安详,像一位历经沧桑看淡人世的老人,保持着静默,不肯睡去。
一阵阵低语声从秀娟的房间里溢出,忘了被扣死的门窗将声音泄出,一个佝偻的身影从门外走过,听到屋内动静不禁疑惑。秀娟平日都独住,怎会有男人的声音?再看那地上,又是鞋子又是衣裳,凌乱不堪,莫是遭了贼?
老人推门而入,惊得床上一对男女惊慌裹被。
“兰姨?”秀娟惊讶不已。
天兰隐约看见黑暗的屋子里有个男人的身影,惊问一句:“谁?”
对方不语,天兰便认定是小偷,张口就喊:“有小偷!来人啊!”
男人从床上下来,低声喝道:“别叫了,兰姨,是我!”
天兰惊看着金城,久久说不出话。再看床上,秀娟用被子裹着身体。她纵然年老昏聩,也能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了,许久都回不过神来。
金城一步步靠近她,威胁她不能把事捅出去,天兰被吓破胆,一步步后退,惊叫失声。
金城怕事情败露,伸手去捂天兰的嘴,撕扯间,天兰还是没有闭嘴,一怒之下,金城突然推了一把天兰。
天地昏暗,夜寒如冰,一声闷响,天兰砸在楼下地上,汹涌的血涌出,让她感到一丝温热,她的嘴仍然虚弱地开合,像缺水的翻了白眼的鱼。
慢慢地,一丝动静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