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桌宴上,陈老太太对玉珠做的娘惹菜赞不绝口,加上玉珠心思聪慧,举止温婉,深得老太太的喜欢,便多夸了她几句。气得珍珠无处发泄心中嫉妒,悄悄踩中了玉珠的脚,痛得玉珠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陈锡吃到一半就悄悄下了席转去后院继续找月娘,当他来到天井附近时,发现地上有一只鞋,他一眼就认出那是月娘的珠鞋。
“还我鸡汤!”陈锡的心里炸开一个闷雷!他的目光落在旁边盖上木盖的天井上,推开木盖,里面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清。
“还我鸡汤……”陈锡望着井水,强烈的不安在心里炸开。
漆黑的水井里,月娘拼着最后一丝力气,发出微弱的求救声:“救……救我……”
声音太轻了,比风还轻。陈锡什么也没听见,还怀疑是自己想多了,月娘每天都在后院干活儿,对这里很熟,怎么会掉进水井里?更何况,天井的边沿高处地面很多,除非有人故意推搡,否则根本不会掉进去。
陈锡把木盖重新推回,眼看盖子就要严丝合缝地盖上水井井口,月娘用尽浑身的力气求救:“救……”
一声发出,就再无力气说话了。
陈锡一怔,似乎听到黑洞洞的井里有声音。他把木盖掀开,朝井里深望一眼,仍然什么也没看到。他转身走开了,留下空洞的天井。
没一会儿,井口亮起一团光,是陈锡折回来了,他刚才是取取灯了。
陈锡把灯往井口下送,灯光在井水上泛起粼粼光泽。水下一团黑影,让陈锡胸口一滞。
“救人!救人啊!”他大叫着,又抓过打水的绳索往水井下爬去。
月娘原本抓着水井凸出的内壁,可她实在没有力气了,整个人沉入了水里。陈锡没看到水井里有人,也并没有放弃,长吸一口气后一个猛子扎入了井水里。
从后院经过的女佣听到陈锡的喊声,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见陈锡跃入了水里,慌张地跑去蓝屋正厅叫人。
当陈老太太听说陈锡掉入了井里,吓得背过气去。一时间,黄家乱作一团,跑去救人的救人,扶老太太的扶老太太。
一众当家主事赶到天井处时,看见水井里,陈锡抱着个湿乎乎的看不清是人是物,只听见他一遍遍地喊着:“还我鸡汤!还我鸡汤!”
陈功等人七手八脚地拉动井绳,就连玉珠等女子也上前帮忙。
当陈锡被拉出水井,大家猜看清他手里抱着的是月娘。
金城和黄元都吓坏了,唯恐陈锡有事,要知道陈家人丁单薄,就只有陈锡这一根独苗。
“快!被单!热水!”
“快!”
阿桃一看到月娘就扑了上去,她的手摸到月娘的鼻息,发现她已经没气了,急得哭号着大喊:“二小姐!月娘……月娘她好像没气了……”
玉珠扑了过来,半跪在地上查看月娘的情况。
陈锡伸出颤抖的手指着月娘,求陈功:“救……救她,快……救她。”
阿桃哭得险些晕死过去,玉珠突然说道:“她还有脉搏。”
玉珠放下月娘去求父亲,求他把月娘送去医院,不等金城开口,爷爷黄元就递给她一个不耐烦的眼神,显然是不想送月娘去医院。
没办法,玉珠只能自己做急救了!可是,好多年没在红十字会待着了,好多东西都忘得差不多了。玉珠的脑袋一片空白,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强迫自己恢复冷静,不然月娘就真的没救了。
陈锡爬到了玉珠身边,提醒她:“如果有人溺水,第一步该怎么办?”
玉珠的脑海里模模糊糊有了答案,按照急救步骤检查月娘的喉咙,看气管有没有被异物堵塞。
开了这个头后,玉珠后面越来越顺利。当她用力压下,月娘的嘴里顿时喷出一股井水。
如此反复,直到月娘的气息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强。可她没有苏醒,像睡着似的,不管阿桃和玉珠怎么呼喊,她就是不肯给一丝回应。
第二天,月娘还是没醒。陈锡想看看她,却被秀凤给拦了下来,说已经请医生看过了,不碍事,刚打过针,正睡着。
陈锡不懂黄家的浑水有多深,还以为真请医生看过了,既然对方一再催赶他也不好逗留。然而,陈锡前脚刚走,秀凤和桂花就让棺材店的工人把月娘用木板抬出房间去了,至于抬去了哪里,其他都不知情。
后来,陈锡还想再去看看月娘都被美玉给拦下了,说是家里人来把她从黄家接走了。
陈锡狐疑道:“不是说送去医院了吗?”
一个谎言出口,就必须用很多的谎言掩盖。美玉回答说:“她家里来人了,把她接回去了。据说家里人很坚持,非要接回去不可。年纪轻轻的,怎么就想不开,非要跳井。”
“跳井?”陈锡觉得古怪。
美玉编了很多理由,给月娘杜撰出个鸦片鬼父亲,烂赌又游手好闲,欠了一屁股债,月娘就是因为这些事想不开才做了傻事。
从这种家庭里逃出来靠做苦工养活自己的佣人太多了,所以美玉才会随手胡诌,说得跟真的似的。
黄家小姐玉珠想着月娘一个人待在医院怪孤单的,便答应阿桃为她送点营养汤,谁知到了医院却被告知根本没有收到月娘这个病号。
玉珠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跑去找母亲询问,却被母亲连扇了两巴掌,喝令她不要多管闲事。
母亲的态度已经是非常清楚的答案了,玉珠无奈之下,只好找到陈锡。正好,陈锡也想向她打听月娘的事。
玉珠心里很矛盾,刚挨了母亲一顿训斥和打骂后,她像受了伤的蜗牛,把身体缩在壳里,唯恐再受到伤害。一边是父母家人,一边是视她如姐妹的月娘。
陈锡道:“有什么事,尽管说。”
玉珠下了决心,正要开口,珍珠突然跑下楼来,她就是不想看到玉珠和陈锡在一起,故意拉了天宝来打扰二人。
陈锡见玉珠欲说还休,便猜到其中有隐情,借口让玉珠陪他一起去买椰子离开了珍珠和天宝的视线。
支开珍珠和天宝后,陈锡从玉珠的嘴里听出些不对劲,心中一怔,道:“我们回去问你母亲到底怎么一回事。”
“不行!”玉珠怕了,一是怕责骂,二是怕这么做反而会对月娘不利,她恳求陈锡:“你答应过我,不能让我家里人知道。”
陈锡看着她,陷入了沉思,随后道:“如果我猜得没错,月娘应该不仅仅是你们家的佣人,而是与你们家有特别的关系,但你们又不希望外人知道。所以你Mama才会跟我chor chor说月娘是你们家的老佣人。”
“陈锡哥……对不起,我……”玉珠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着她,她越挣扎越痛苦。
陈锡不忍再看玉珠痛苦下去,他缓了语气,说道:“我们再找找,应该有人看到过抬月娘的人去了什么地方。”
确实有人见过,不过这个人是个神志不清的傻子,也正是因为这样,抬月娘的两个人没把他当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