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绮落根本看不清凌浅寒的心,不知他到底的目的是何。但是如今云绮落唯一看透了的是,他是成心的想要将自己困在这王府里面,永远都出不去。
而自己,则会像是他以后万千后宫里的女人其中的一个那样,永生永世在渴求着他的宠爱,仅此而已。
云绮落何苦活得这么卑微……
待到父亲的永安昌顺侯名头一落,她便离开这里。
“明后几天你准备一下,有新人进府。上上下下,简简单单的置办一下便可。”
凌浅寒此话何意?
云绮落美目轻眯:“什么?”
“本王要纳黎洛羽为侧妃,你且知晓一下,别到时乱了方寸。”
凌浅寒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仿佛如一道惊雷劈到了云绮落的身上。
她头晕目眩,双耳齐鸣。
仿佛有什么东西从身体之中抽离,又仿佛有什么事已经真相大白。
她眼中转瞬即逝的落寞,被他怜惜的收在了眼底。
云绮落此时能做的,就是强忍着的点头,并且装出一副安好的模样。
“明白,定会安排妥当。”
“你就没有什么要问本王的吗?”
“您是王府的天,这里也是您的王府,您说什么就是什么,我没有半点的异议。”云绮落表面诚诚恳恳,内心惨惨戚戚无人知。
“真的吗?”
“当然。”
“那就好,时候不早了,本王就先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是。”
凌浅寒走后,云绮落直直的坐在了椅子上,半天吭不出声响。
下一刻,她掀翻了桌子。
盘子,碗全部摔得七零八碎,发出了巨大的动静。
而此时,她捂着心口,难忍疼痛。由于情绪过于激动的缘故,她身体里的东西又要控制不住了,连眼睛都在泛着悚人的那血色的红,忽明忽暗。
如桑和小卓两个人听见动静闯了进来,又被及时赶到的箫笛笛给拦了出去。
箫笛笛见情况不妙,赶紧将其扶到了床上,用自己独有的力量输送到她的体内,从而平息血石的躁动。
箫笛笛说着:“你忍一忍,忍一忍,千万不要!不要!”
云绮落最终,昏迷在了箫笛笛的怀中。
清竹殿。
“殿下,无忧阁那边又出了事,王妃娘娘昏迷不醒。”
凌浅寒蹙了下眉:“知道了。”
“殿下,不能这么做,真的不能!”明杀竭尽所能的劝阻着凌浅寒。
“都已经多娶了一个了,还差再娶一个吗?”在凌浅寒的口中,一切都显得无所谓。
“可是殿下,若这么做的话,你们之间的裂痕该怎么弥补得了?黎洛羽和安芊芊不同啊,您若真纳了黎洛羽,不久等于捏碎了王妃娘娘的心吗?”
凌浅寒星眸黯淡,并没有因明杀的劝告而动摇自己的想法。
“本王只要她活着,其他都不重要,况且……”他无奈且嘶哑的低语:“她死了,该捏碎的就是本王的心了……”
她恨不恨自己这件事,凌浅寒早就已经不在乎了。因为他心中有数,云绮落早就恨毒了自己。
事情追溯到五日之前。
那是还没抓到云绮落的时候。
凌浅寒的人马在大肆抓捕屠杀西府余孽。
木焕清押着人带到了凌浅寒的面前:“王爷,有情况。”
凌浅寒一看,木焕清竟把余孽抓到了王府里来。他刚想要出口斥责,结果抬眼看了狼狈褴褛且无力的女人,心头一惊。
竟然是黎洛羽!
黎洛羽迷迷糊糊的低着头,被堵着嘴,四肢锁着链子,察觉到了站在眼前的凌浅寒,瞪大了眼睛迫切渴望发出声音。
凌浅寒看向木焕清:“你什么意思?怎么将她抓过来了?”
黎洛羽被堵住了嘴,“呜呜”的声音特别吵人。
木焕清先将黎洛羽送去一边,之后便和凌浅寒解释:“这是我在西府附近逮到的,黎洛羽是西府的人。”
“西府的人?”凌浅寒诧异。
“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辗转反侧的就去了西府,不过她的确是西府的人。”
木焕清话语间,又有些似在征求凌浅寒的意见,黎洛羽到底该何去何从。
凌浅寒随后看了一眼木焕清,冷冰冰的回复道:“本王曾经留她一条性命,那便断然不会再留她第二次,既然她自甘堕落追随西府,也算是该死,就别怪本王无情了。杀了吧,这种事不用再来禀报。”凌浅寒回头看了一眼被压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的黎洛羽,不禁感叹着世事无常,曾经明艳动人的黎大小姐如今也沦落到如今这副田地。
木焕清接着说:“我知你的意思,如若不是有旁的事我也不会将她带来。”
“还有什么旁的事?”
“黎洛羽抵死不从,说要见你一面,只要见了你,你必然会留她一条命。”
凌浅寒以为黎洛羽又在消耗着他对黎家的旧情,不过这次很不巧,那份感情已经消耗殆尽了。
“拖下去,本王没空搭理她。”
“可是……”
“可是什么?”
“依我的意思来看,黎洛羽如今贱如蝼蚁,倒不如让她张开嘴说一说,看看她到底能说出什么来?”
凌浅寒目光如炬的审视着木焕清:“黎洛羽是不是提前跟你说什么了,所以你才会在本王面前如此放肆?”
“不敢。”
“既然你这么坚持,那本王便依了你的意思,听听她到底能说什么好了。”
在凌浅寒看来,木焕清这明显是念着旧情在给黎洛羽争取机会……
黎洛羽被迫跪在了凌浅寒的面前,抬头望着他,目不转睛。
“听说你找本王有事?不知是何事,说来听一听?”
“真是好久不见呢。如果没有木焕清的引荐,恐怕这个时候我已经成了你的剑下亡魂了吧?”黎洛羽的眼中也有惧怕,但为了自己想要的一切,斗着胆子与凌浅寒交涉。
黎洛羽不确定这个男人能将事情做到什么地步,毕竟凌浅寒说过,不会再庇护她。
凌浅寒的耐心是有限的:“你到底要说什么?”
“我要说的很简单,我有你想要的东西,而你必须答应我的条件。”
凌浅寒居高临下的审视着黎洛羽,并不觉得这样的黎洛羽还有什么能力能够跟他谈条件。
“那你说说看?”他冷眸一眯。
黎洛羽已经走上了末路穷途,便要为自己搏一把,她鼓起勇气说:“我要你娶我为妃。”
“你是在说笑?”
“恐怕你现在是在迫切的想要迎回云绮落吧?”黎洛羽尖刻的笑着:“但是有一件事你别忘了,就算你迎回了云绮落,你们两个也根本不会长久,云绮落早已千疮百孔的身体已经快要压不住那血石了。上一次有顾宇舜的付出她才得以捡回一条命,如今呢?该怎么办?就算王爷想用自己的命去抵,可未必能有用呢。”
凌浅寒强忍着想要掐死她的冲动,压制住怒火:“所以呢?继续说下去。”
“我一直都被关在了西府,而我现在已经找到了能够完完全全化解血石的方法。”
“本王凭什么相信你?”
“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是你无法放弃任何一个救她的可能。我没必要骗你,我身重血蛊本就命不久矣,多亏元稚给我续命,如今元稚死了,我也完了。你觉得我还有必要来骗你吗?”
凌浅寒怀疑的目光落在了黎洛羽的身上,她黯淡无光的眼中的确是穷途末路的执着与绝望。
凌浅寒不想娶。
“你当真以为我娶了你,你就能得到一切吗?”
“我不需要得到一切,我只要你,阿浅。你是我一直以来的执着,做你的妻子,是我一生所求。以前我求不到,也无可奈何。但是如今我手里有你想要的筹码,我为何不能给自己争取一下呢?”
“你这是执迷不悟!”
“这世间永世清醒的人又会有几个?所谓的执迷不悟不过就是没得到的坚持罢了!”黎洛羽字字句句,直戳着凌浅寒的内心深处。
是啊,他们都在执迷不悟,又无尽沉沦……
看着跪在地上狼狈如乞的女子,凌浅寒竟然没了理由拒绝她……
他不能放弃任何一个救云绮落的机会,哪怕是陷阱,哪怕是谎言,他都要一试。
娶了黎洛羽,岂不是原本早已千疮百孔的他们更加走向了毁灭。
凌浅寒每一次都一意孤行的想要抓住他们之间的虚无缥缈,可是每一次都在事与愿违。
黎洛羽卑微至极跪在地上,等待孤注一掷赌注的结果。
她确定,凌浅寒不可能放弃这样的机会。
黎洛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 “本王答应你。大婚当夜,本王若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你的这条命就别再想要了。”
“我……一定会让你满意。”
黎洛羽神色一紧,她不知道是该喜悦……还是……
她想要的东西,还要以另一个女人的生命为条件来向他索取。是否从他答应自己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没了其中的意义?
他们各自都在坚持……却又在坚持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