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浅寒觉得其中事有蹊跷,想要弄清楚。带着王府中的毒医去了伙房。
偌大的伙房里,下人们都在准备中午的饭食,忙得不可开交。
谁也没想到王爷会在这个时候驾临伙房这种地方。
凌浅寒的样子是介于怒气冲冲与风风火火之间,下人们看了觉得格外的怪异。
“都给本王站在一边,放下手中的活儿。”
“是。”
“安侧妃的药是不是在这熬的?”
下人们先是面面相觑,然后点了点头,其中有个人应了句:“回王爷的话,中药味苦,我们都是用专门的小锅去熬的,就在那边的灶台上,王府里的药都是在那熬的,有的时候是我们熬,有的时候是孙嬷嬷亲自来熬的。”
凌浅寒走了过去,地上俨然放着刚刚熬完的药渣。
他仔仔细细的查看,看着炉子上熬着的药,对毒医说:“你去看看熬着的是什么药,有没有什么问题。”
“是。”
毒医只是上前简单的闻了闻:“殿下,这可能是安侧妃的安胎药。”
“有问题吗?”
“没问题。”
“地上的药渣,再检查一下。”
“是。”
下人里,有个丫鬟越发的紧张害怕,不光手在哆嗦,腿都哆嗦的站不住了……
旁的人也不知道这丫头究竟在怕什么。
毒医一点点的开始检查药渣,丫鬟越发的心慌,终于一个踉跄,“扑通”一声直接跪在了地上。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小丫鬟快要急哭了,跪在地上就是磕头。
“王爷饶命,奴婢知错,奴婢该死!”
所有人的目光此时都聚集在这丫鬟的身上,包括凌浅寒在内。
凌浅寒犀利且敏锐的目光甚审视着这个丫鬟,问:“你怎么了?何出此言?”
“王爷,奴婢罪该万死,弄错了安侧妃娘娘的药,是奴婢的错,奴婢甘愿受罚,不要连累奴婢的家人。”
凌浅寒缓缓的走到了丫鬟的面前,继续问:“什么意思?你什么时候弄错了药?那是怎么回事,和本王一五一十的说个清楚。”
丫鬟跪在地上不敢起,俯着身子连看一眼凌浅寒的鞋都是不敢的。
“起来好好说话。”
得到了凌浅寒的准许,丫鬟才畏畏缩缩的站了起来。
“回……回王爷的话,那天伙房忙,只留下了一个炉子给王妃娘娘熬药,奴婢一直在给王妃娘娘熬着药,毕竟后面还有安侧妃的安胎药还在等着呢。结果……结果……”
“结果什么?!”凌浅寒越听越不对劲儿,急得大吼。这么一吼不要紧,又把丫鬟吓得跪在了地上:“结果安侧妃身旁的孙嬷嬷来了,见我没先给侧妃娘娘熬安胎药,将我数落殴打了一顿不说,还让奴婢先给侧妃娘娘熬药。奴婢只能照做了,但是王妃娘娘那边,奴婢也没敢怠慢。另外生了炉子熬药。孙嬷嬷那边催的紧,奴婢一紧张……就把药给拿错了。”
“拿错了?”
“是……王妃娘娘的药,拿给了侧妃娘娘,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奴婢是想要挽回的,但是为时已晚,是后来分药渣的时候才发现了错误,请王爷恕罪。!”
“毒医,去那两堆儿药渣检查一下。”凌浅寒心头一紧,仿若知晓了什么事情的样子……
他不敢再往下想。
毒医点了点,印证了丫鬟说过的话。
此刻的凌浅寒,是震怒之下的暴戾,让人看了为之惊恐万分。他的眼中似有一团火,溢于眼眶。
“这件事谁都不许说出去!违者杀无赦!”
凌浅寒说完之后,拿起包好的药渣夺门而出,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敢声张半个字。
避子药……避子药……
她背着自己在偷偷的服用避子药!
凌浅寒震怒的根源,根本不单单是避子药这么简单,而是她一直以来的欺瞒……
凌浅寒俊眸之中的怒火,足以吞噬掉他暂时的理智。
这样的凌浅寒,谁看了都会觉得害怕。
无忧阁的门是开着的,凌浅寒不声不响的闯入,吓得云绮落一惊。
她无辜的样子,显然还什么事都不清楚。
“你怎么了?这么突然的来,是有什么事?”
凌浅寒原本怒意不减的双眸之中,怒气逐渐的褪去,在面对她的时候只剩下了无奈与复杂。
还有失落……
云绮落也察觉到了凌浅寒的不对劲儿,提了提警惕。
直到凌浅寒洒脱的将包着的药渣重重的甩在了桌子上。
散落一桌子的药渣子呈现在了云绮落的面前,让云绮落的心里已经有了要如何面对他的准备。
两人四目相对,却又心知肚明。
“你辩解吗?”他深吸了一口气,问。
云绮落低着头,死死的盯着药渣,美目发颤:“你怎么知道的。”
“本王在问你的话!”
“我……”
云绮落语塞。
这一刻,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所有的信任也都崩塌了。
凌浅寒在看着她的目光,越发的冰冷,他问她:“本王就问你一句话,你对本王可有半点是真心!”
“这和真不真心没关系。”
“本王就问你,到底有没有真心!”
“那你觉得呢?王爷问我的时候,可否能感受得到呢?你在质疑吗?”
“本王不该质疑吗?当本王将药渣拿在手中的时候,你知道本王是什么样的心情吗?”
“那你有想过我吗?你曾经给予过我什么,你忘记了吗,如果你忘了不要紧,我记着就好了,我云绮落只是想要给自己留些防备,别无其他。我知道我怎么解释你都听不进去,没关系,我认了就好。是我吃了避子药,每一次我都在吃,我就是不想要你的孩子留在我的肚子里,可以了吧?”云绮落直勾勾的看着他,面无表情却眼底微红。
他看着在自己的面前逐渐自暴自弃,放弃挣扎的她,心生畏惧。
凌浅寒体验了前所未有的挫败和失落,清俊的面容之下掩藏的是痛彻心扉的迷惘。
他注视着她的模样,却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是石头吗?为什么本王怎么捂都捂不暖呢?云绮落,你是铁石心肠吗?”
“你说什么我都认,我无从辩解。”
“本王至今都不知道,本王到底做错了什么,让你连个孩子都不愿意生下,说来真是失败至极。”他幽幽开口,缓缓的转身离开。
“以后不用喝了,本王不会再来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他和她之间,到头来只有两败俱伤。
凌浅寒走了之后,云绮落直直的坐在了桌前,除了呼吸顺畅之外,俨然一副活死人的模样。
箫笛笛在一旁不敢言语,因为这件事她也有责任。
云绮落让她亲自熬药,结果最近有些掉以轻心了,就随手扔给了伙房的丫鬟去做。
云绮落像个木头人一样坐在那里,像是被抽了魂一样。
刚开始的箫笛笛敬而远之,但是后来她也忍不住了上前去询问。
“你怎么了?”
没反应。
“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没按照你说的去做,所以才会露馅儿来了。你要不打我一顿解解气?”
“打你有什么用,事情已经发生了。不怪你,怪我自己。”
“可……”
“可你为何不跟他解释呢?”
云绮落的一口认定,才是最为刺痛人心的。
“有什么好解释的,我最开始喝避子药就是为了避孕,就是为了不生下他的孩子,仅此而已,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从自己用上避子药的那一天,就注定了会有这么一天。
箫笛笛也是不懂云绮落的心思:“那你之前一直在喝,是对于他的感情摇摆不定,无法彻底相信,但是你最近几次还是在喝,这又是为什么啊?别告诉我,你现在还是不信任他。”
“我不是不信任他,而是不信任自己。我如果在这个时候突然有孕,一定会是众矢之的。多少只眼睛都在看着呢。我觉得我暂时没有办法给孩子一个安然成长的环境,那我不如就不生他,生而不养才最为可耻。我现在身体里的血石刚除,但引魂针依旧存在。这个样子的我,如何生孩子,保护好我的孩子。”
“也许我是自私的,别人怎样想都好,这就是我一直以来的想法。”
云绮落不想自己年幼所遭受的一切不幸福都在自己孩子的身上重现,所以,她慎重再慎重。
“你太理智了,理智得让人发慌。既然你有这种想法,为何就不能开口解释一下呢?”箫笛笛不解的问她。
“喝了就是喝了,没什么好解释的。凌浅寒一向要面子,我知道。我从我这么做的那天开始,我就已经想好了被发现的那一天会是什么样的。这么做不管理由是什么样的,他都已经听不进去了。这件事的结果,只是我喝了避子药,至今未孕。其他的解释都不重要……”
“你是不相信他会理解你吗?”
“我只相信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