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这个人很简单的，没那么多感情，特别是对顾淮，只不过是觉得她是很重要的人罢了。两个人呆的时间久了，就会特别的在乎彼此，因为在我的世界里就这么一个亲人。”
“哦，也不对，小铃铛那个孩子不算，是唯一一个互相扶持，一路走来的人。”说着说着，顾宇舜的眼中略过了一点点酸涩。
他的话，激起了云绮落的好奇，：“为什么这么说？”
“这就要追溯到多年之前了。我是个来路不明的孩子。甚至有一些时候我都怀疑自己从石头缝儿里蹦出来的人。十岁之前，我一直都是个小叫花子，吃了这顿没有下顿。十岁那年，我遇上了一对夫妇，他们将我收养了。就在这个时候我认识了顾淮，她也一样是被这对夫妇收养着的。。”
“本来以为生命有了归途的我们过了两年的好日子。结果在我十二岁那年，好日子就到头了。我刚开始只知道我们生活在崆峒之渊的山脚下，却没想到这对夫妇是崆峒之渊的蛊众。换句话说，当时的我们，就算是知道了有能怎么样呢？”顾宇舜深吸了一口气，此刻脑海中想出的画面或许比口中说的还要残酷百倍。
“我十二岁那一年，崆峒之渊在风龄度出现了之后越发衰败了，他想要扩充崆峒之渊，那就要收一些人困在崆峒之渊。我的养父母他们是蛊众也不要紧，要紧的是，他们并不是没有孩子。他们有孩子，而且也知道崆峒之渊的情况。收养我们不过就是为了让我们两个有朝一日去崆峒之渊给他们全家顶包而已。”
顾宇舜的眼神之中似有闪烁着仇恨的泪光。
云绮落也听明白了：“养你们两张嘴两年，让你们去顶包去换他们全家的安稳，你的养父母这笔生意真是不错啊。”
“是啊，划算吧。十二岁的我和比我更小的顾淮就这么被送进了崆峒之渊。我们两个刚开始受了多少苦，糟了多少罪，全都选择了忘记。”
她不解的看着他：“为什么选择忘记啊？你难道就不恨吗？”
“当然恨，但是恨没有用啊。我恨得明明白白，即便是我再恨，我也走不出崆峒之渊。而且我和顾淮两个人，各自都是彼此继续坚持活下去的希望，那么我们就只能选择带着来之不易的希望坚持到了现在。你若是问我，我对顾淮是什么感情，我认为那不是喜欢，而是难以抽离的依靠吧。”
她歪着头，听得很认真，或许是因为孤独的人更喜欢聆听旁人的故事，更善于理解旁人的感受吧。
云绮落听完欣然一笑：“没想到你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年纪不大，忍下的东西倒是不少，我还有些佩服呢。”
顾宇舜低眉笑了笑，仿佛心中所有的阴霾都得以拨云见日，忽而用肩膀撞了下坐在旁边的云绮落：“嘿，你知道我在崆峒之渊待了多少年了嘛？”
云绮落意识到事情不太妙啊……美眸眯了眯，摆着手指：“十二岁那年，距离现在也没几年啊，你不是才十几岁？”
“十年。”
“十年前你十二？那你……”
顾宇舜今年已经二十二了。比自己内心里的老大哥凌浅寒还大了两岁……
按照古代人十三四岁就可以成亲生子标准来算……这个年纪……不是已经是人到中年吗？
云绮落内心一阵嘲笑的同时忘记自己十九岁才成亲的“剩女”事实……
“你二十二了？”云绮落抓住了顾宇舜的手，真诚的小眼神儿注视着他。
这张脸也不像啊……
最多十七八。
他答：“我确实是二十二了，只不过当时十二岁的我为了让我能够顺利进崆峒之渊，改小了……”顾宇舜掰着手指，也不知自己今年应该是多大，只记得真是的年龄。而后随便的又道：“就暂且算我今年十七，实际二十二，改小了五岁，当时我长得不高，也就这么混过去了呀。”
“那这以后，你就是老大哥了呀。”
“别，千万别，装嫩其实也挺好的。这次的事之后，我会按照蛊主吩咐去解决崆峒之渊的事情。而我也算欠了蛊主一个人情，来日一起还吧。”
“大可不必，你能回到我身边继续装好弟弟就行了，别的不要求。”云绮落拒绝的摆摆手。
“没问题。”
西府。
一个元宁特别熟悉的地方。
如今的元宁在元稚的眼中，就是个逆徒。一走了之，自生自灭，但元稚放弃寻找他的原因是，深中引魂针的元宁，就算是又天大的本事也逃不出西府的手掌心。
这不，元宁已经回来了，流月跟在元宁的身后，总是能感觉出元宁身上的那一股子视死如归……
元月溪将元宁拦在了外面：“师兄。”
“让我进去。”
“不行。”
两人细微的争执声音被屋子里元稚所打断：“让他进来。”
元月溪这才放元宁进去。
元宁一步步走近，元稚无情止住：“你就站在那里就好。你是我的徒弟，我自当善待。但是你目无师尊，离经叛道，违背师令，这些你觉得今天这一天，能算得清？”
元稚不傻，上次自己在崆峒之渊遇到袭击，绝非偶然。刚开始的时候元稚只顾着逃跑，但是后来的元稚简简单单一瞬间想明白了。
知道计划和行踪的，除了元月溪和自己，就只有元宁一人……
元宁面见师傅，自当带着敬意：“师傅，您这话倒是说笑了。徒儿何时做过违背您意愿的事情呢？是师傅看中师妹，却觉得徒儿不中用在先。徒弟深知师傅的脾性，不敢继续在师傅的面前惹得师傅烦闷，仅此而已。”
“话总是说的那么好听，你这个孩子这一点倒是一直都不曾改变。说吧，你今日回来，应该不只是为了和我说这些的吧？”元稚对待元宁的态度，还是和对旁人有着些许的不同。
元宁想了想，，开口说言道：“我想和师傅做一笔交易。”
“交易？”元稚紧了紧眉。在他元稚这里，一直都是他来趋使别人，如今元宁想要与他“交易”？岂不是奇谈？
元稚似乎已经知晓了元宁要和自己交易的东西。
“如若是引魂针，为师是无药可解。”还没等元宁说出口，元稚就已经果断的拒绝了。
元宁目色渐暗，而后又微仰起了脸颊，脸上洋溢着绝无仅有的自信来引诱元稚促成交易。
“师傅，徒儿不是要这身体中引魂针的解药。”
“那是什么？”
“徒儿手头有一个局，是一个布成多时的局，如今竟也有了进展。是我与李绪共同的大手笔，不知道师傅愿不愿意跟着一起出手，借此机会除掉想要除掉的人，铲平需要走下去的路呢？”
元稚疑虑的看着元宁：“李绪？”
“没错。”
李绪的事，就是他元稚的事。换句话说，李绪就是为自己扫除障碍的工具人而已。元宁说出这样的话，岂能让元稚无动于衷？
可元稚又在心中过滤着元宁话中的真假，以及揣测着元宁最终的目的。
元宁追问：“师傅怎么考虑得这么久，是在权衡利弊吧？又或是对于徒儿的不信任？”好在他把元稚所有的顾虑，全部猜得个明明白白。元宁接着释然而道：“师傅不用这么想了，我可以告诉师傅我想要的东西，师傅再来权衡也不迟。”
“你想要什么？”
“我小时候带在身上的那枚丑玉，我要它！只要你能把那枚玉佩还给我，我就会以这次的事作为交易，帮助师傅顺利除掉一直想要除掉的人，如何？”元宁的眼中充满了期盼的看着元稚。
元稚权衡再三：“仅仅只是如此？”
“仅仅就是如此，不过在此之前，需要师傅把那枚丑玉先还给我，让我心安。”
对于元稚没有利用价值的东西，他都不屑于留下，那枚丑玉也好，元宁也罢。
元稚将那枚丑玉递给了元宁，元宁冲动的一把接下，像是得到了宝贝一般的激动的拿在了手中。
“我可以把丑玉先还给你，就证明我还是可以用引魂针来控制你，你若不能帮我达到目的，那你我再相见之日，就是你的死期！”
“师傅放心，徒儿深受你所教导，自当不敢忘记分毫。师傅已经给了徒儿想要得到了的，那么接下来，就是徒儿报恩的时候了。”
“但愿你会记得，否则的话……你是知道让我空手儿归的后果是什么的。”元稚威胁称。
元宁十分了解元稚的为人，自然知晓后果。况且这一次，他只是想要交易，并没有想要耍什么花招儿。
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手中的这块求之不得的丑玉。
元宁手中死死的攥着那枚丑玉，如同宝贝一般。他坦然的走出了屋子，和守在外面的元月溪相撞。
元月溪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明明是西府最出色的女弟子，如今混成了跟班儿不说，还直接是只剩下一只右眼的跟班儿……
虽然狼狈，但心甘情愿。
元宁见到这个自己曾经的小师妹，终而还是停下了脚步……“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了？”
元月溪以为元宁问的是自己的眼睛，：“上次在崆峒之渊被云绮落伤的。”
“我说的不是这个，你为何不精尽自己的毒术，反而在这给师傅当牛做马？”
“师兄之前不也是一直给师傅当牛做马吗？现在轮到我了，师兄就觉得这不是个体面的差事了嘛？其实我是求之不得的。”元月溪没有丝毫的悔意。
是真的没有，还是不敢有？
元宁只是在规劝曾经与自己同门的师妹悬崖勒马，并没有什么逼迫的意思在其中。
“你执意如此，作为师兄也无话可说。我是好心劝告你，师傅是在利用你，仅此而已。你明明可以逃离，为何要选择执迷不悟，你看看你现在都已经成了什么样子？”
“我愿意如此，跟随师傅也是我自己一厢情愿，师兄临阵退缩逐出师门，我断然不敢以师兄为榜样。至此之后，你我便是江湖上的陌生人。”
“好。权当师兄什么都没说，就此告辞。”元宁拂袖而去。
流月跟在元宁身后：“公子，您和这种人说这么多干什么？好心当成驴肝肺！”
“一点儿善念罢了，她毕竟也是我曾经的师妹，我自己是一脚踏出了西府，她就不会这么幸运了。”元宁说完，看了看手中紧紧攥着的丑玉。
流月不解公子执着于此：“公子……您是为了这块玉才来个元稚交易的，可流月不知，这块玉是什么来历，竟然能让公子如此的珍视？”
元宁冷冷一答：“你以后就会知道了。”
接着，二人快步离去。
这枚丑玉，之所以会被元宁如此看重，都是因为它的来历。
对于旁人来说，这枚丑玉不过就是低廉的玉而已，可是对于元宁来说，是可以证明身份的有力铁证。
他从小戴在身上，自知不凡。哪怕最后被元稚收走，他也没有一瞬忘记。
这枚玉，可以带自己找回原本属于自己的一切，可以指路于归途。所以，它对于自己，可谓是重中之重……
重要到元宁绞尽脑汁去设一个庞大的局，只为最后来和元稚进行交换。
翌日一早。
云绮落已经准备完全，只等出发。
马儿到位，行李到位，人到位！
此行只身一人，云绮落只求快去快回。
“宇舜，我这一路上，前路未知，你要照顾好顾淮的同时，别忘了我之前对你说过的话，让你做过的事情。”
“我明白，请蛊主放心就好。”
云绮落研究过路线，四天之内必然会搞定云星草之事。
若云星草真的存在，那便是最好，若是没有采得，那就……
云绮落暗自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