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安静雅致的茶楼。
“你怎么会在西启?”云绮落特别警惕的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元宁。
正因为是元宁,云绮落才会设防。
这是个让她弄不清想法的男人。
元宁放下了茶杯,不紧不慢的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这外面够热闹的。”
“看来我应该换个方式问你了。元稚人现在在什么地方?”
“我不知道。”
“你撒谎,我知道元稚已经变成了玉祁,你难不成还要骗我?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大可以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云绮落毫不客气的说道。
元宁无奈的回答:“你也不用对我有如此大的敌意。元稚想要对凌浅寒下手,无奈事情败露了,被一路追杀,刚开始我是想要帮他的,但是这件事已经牵扯到我了,我不能继续的再跟元稚狼狈为奸,就扔下了元稚,自己走了。后来得知元稚逃去西启,我怕他顶着玉祁的名号在西启给东璃树敌,就又跟过来了,没想到遇见了你。”
“给东璃树敌?那岂不是你自己的咎由自取?不就是你一味的帮助元稚,元稚才会靠着一缕鬼气复活吗?”说起这些,云绮落对元宁心生满满的怨恨。
都是因为他!
“我知道你恨我,可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你不得已?”云绮落哼笑了一声,根本就无视于元宁即将要开始的解释:“我不管你有什么苦衷,元宁,你还记得我们两个上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吗?”
她接着说:“是在天元列国邦交的时候,我真的问过你元稚的事,可你给我的回答是什么?是没有!很准确的没有!你说元稚没有去找你,面不改色的说着。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个时候元稚已经在你的保护之下了吧?”
云绮落根本就不想给他任何解释的机会。
他的所作所为的确是他自己的选择,但确实很让自己失望。
最起码,从前的元宁不会这么是非不分……
“是,没错,在那个时候元稚就已经在东璃了。我没办法跟你说,因为我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你可知我在东璃都经历了什么?诬陷,凌辱,猜忌!如果没有元稚帮了我,我现在都不会活着,你知道吗,我在东璃有多艰难?”
元宁的眼中,都是无可奈何,云绮落看得出来他的无力。可她无法接受他与元稚蛇鼠一窝的事实。
她理解,但不能接受……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的处境,现在知道了。以前我有些怨你,但现在,我理解了,不过你我二人之间,毫无瓜葛。”
“你这是在逼我。”
“我没有逼你,我若是真的逼你的话,大可以将怪你怨你的话脱口而出,不顾你的处境。但我现在理解你的处境,可我不认同你的做法。”
云绮落没经历过元宁所经历的,而元宁也不知云绮落心中对元稚的那份痛恨。
这就是隔阂吧?
元宁不再揪着这件事情不放,因为没有意义。他看着她瘦削了不少的脸颊,问:“那你呢?你怎么会来西启?是跟凌浅寒他们一同来的?”
“算是吧。”云绮落的回答很简单,有些事也不便于和元宁多说……
元宁自然是不信的:“那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弄的?”
“不小心划的。”
“你觉得我会相信吗?”元宁反问。
“那你觉得这么说话有意思吗?”她不想说。
一个不想说,一个偏要问。
元宁是个精明的人,云绮落的为人他还是了解的。
能在她的脸上留下如此烙印的人,除了她自己以外,不会有其他人。
元宁就此作罢,换了一种方式问她:“你是不是遇上了什么事情?”
“没有,我好得很。最起码比你在东璃步步惊心要好得很。”
“你还真是最硬得很,如果真如你说的那样,你便不会在脸上留下这样的疤痕,更不会……自己一个人在这里漫无目的的游荡,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云绮落秀眉轻眯,冷笑了一声:“元宁,有的时候我真的觉得你很可怕。因为什么事都会在你的眼中留下痕迹。也什么都会藏在你的心里。这也是我最恨你的地方。”
“哦?此话怎讲?”
“你明知道我恨元稚入骨,天下人欲之而后快,但你仍然选择留下他,因为你知道我根本就不会怀疑到你,根本就不会相信元稚会再次和你狼狈为奸。我理解你的处境,但我不理解你的做法。元稚是帮助了你,但你不该留他。”
“说到底,你还是在怨我?”
“我不是怨你,只是不知道该怎么才能正确的面对你。我们之间经历了太多的事,可能早就回不到从前了。可每一次遇见你,我又都觉得还有机会再做回朋友,没人劝我一切都不可能了。”
“看来……你还是想把我当成你的朋友了?”
“我不太想了。”
“你除了我之外,还有能够真正依靠的人吗?凌浅寒吗?他未必能给你一生一世的安稳,相信我。”
“你总是这样说,可我偏偏不信。”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元宁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说到了云绮落的心坎儿里。
她的神色好似有些躲闪,元宁选择当做没看见。他又说:“我劝你一句,有些事,你不能参与,否则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我不明白,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和元稚之间的恩怨,天下想要除元稚于后快,何必轮到你呢?远离凌浅寒,更要远离元稚,才是你最好的选择。如果你没有别的去处,你可以来东璃,只要有我在一日,必定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
“元宁,你真是越来越奇怪了,平白无故说这些干什么?”在云绮落看来,元宁这是让云绮落远离凌浅寒的一副说辞罢了。
元宁很认真的看着她:“我说的是真的,元稚想要干什么你应该知道。他的鬼气,你磨灭不掉,早晚会将你一并吞噬,与其这样,你倒不如远离。”
“你也应该知道,我云绮落不是个怕事儿的人。”
“我当然知道,也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我才会好心的提醒你。相信我,真的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真的不会……”元宁的话,越来越奇怪了。云绮落的心里总是不太舒服。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你一定是知道元稚在哪里,对不对?”
“我不知道。”
“那你在这里干什么?你不在东璃,偏偏来西启?”
“既然你不相信我说的话,那就当做我什么都没说好了。”
云绮落仰脸看着即将要走的元宁,越看则越是不懂。
“今日一见,倒是没想到会不欢而散,再会吧。还是那句话,有什么事情,记得去东璃找我,我随时接待。”
元宁带着身后的随从,离开了茶楼。
云绮落自己一个人坐在茶楼里,看着元宁远去的背影,心中有一些想法。
她相跟上元宁,探一探。
云绮落总是觉得元宁不可能这么单纯的和自己偶遇,这么单纯的留在西启。
还有他说的那些话,也很奇怪。
奇怪到让云绮落理解不了。
可后来一想,自己现在没有那个时间去跟踪元宁,有这机会倒不如去和凌浅寒汇合,询问当下的情况。
云绮落合计了半天,终而决定下来。
算了,她真的没时间和元宁纠缠。
找了家卖马的棚子,买了马,云绮落便朝着浠水滨的方向赶了去。
这一路上也算顺利,在傍晚的时候,已经到了浠水滨。
这里的路,特别难走,而且到了晚上还雾气蒙蒙的。这就让原本神秘莫测的浠水滨更加的诡异。
云绮落有些看不到前面的路了,她跳下了马,询问路过的老人:“大爷,请问您知道这里是否已经到达浠水滨了?”
“到了,到了,这里就是浠水滨,姑娘你要往哪走啊?”
“我想去朝福客栈,能不能给我指一条明路?”
“朝福客栈?”老人摸了摸胡子,冷哼了一声:“那我可不知道,自己去找吧!”
“嘿,等等,大爷,您等一等。”
老人显然是不愿意告诉云绮落,不知是针对她这个人呢?还是针对朝福客栈。
这个时候啊,通常就得拿银子来解决一切。
当云绮落将一锭银子奉上之时,大爷最终还是不淡定了。
“你一个姑娘家,没事儿去什么朝福客栈干嘛?”
“有事儿。”
“那你恐怕是去不了了,朝福客栈得经过一条漫长的水路,最近水路没法走了,海女又来陆地上掠夺了,弄不好命都没了,还提什么客栈呢。”
“海女是什么啊?大爷?大爷?”
“哎呀真晦气!”
大爷摆摆手,彻底的走开了。
这叫个什么事儿?钱白话了?
浠水滨本来就是个临海的地界儿,住户本就不多,又逢晚上,这里更是人烟稀少。
这怎么越来越觉得渗人了呢?云绮落忽然觉得后背有些发凉。
她的头有些晕晕的,可能是雾气缭绕的缘故,使云绮落的意识越来越淡薄。
云绮落轻轻的扶了扶额头,晃了晃。试图保持住那一点点的清醒,可是却越来越晕。
“怎么回事……不太对劲儿啊?……”云绮落自言自语着,总觉得哪里不对。
“完了……完了……”
在云绮落已经意识到了事情不对的时候,她已经没有反抗逃离的机会了,四肢疲软,头疼欲裂。
最终,云绮落重重的晕睡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