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来人一看就不像是一般的家伙,肌肉将一身黑色西装撑得鼓鼓囊囊十分紧实,眼神十分锐利,表情也极为冷冽,走在这校园的小道上显得十分格格不入。
更让人在意的是,此人露在外面的手背上青筋暴起,手上更是老茧遍布,一看就知道是经常跟枪打交道的人物。
“你是什么人?”闫为民察觉到不对劲,当下脸色一变,上前一步呵斥道,目光在触及到来人之时瞳孔骤缩,更是心惊不已,
闫为民平时也见过不少世面,但是这来人给他的感觉,却是有种之前的在首都枫山疗养院的那些特殊部门值守的军人一般,那枫山疗养院可是京城那些最顶级的老一辈退休下来以后,所居住疗养的所在啊!
“请问是常博常先生吗?”来人并未答话,目光直直的看着常博,走到身前的时候躬身行了一礼之后出声问道。
“我是,你谁啊?”常博没什么表情的看着对方道。
“有人让我交给你一封信,还请你先看一眼。”那彪形壮汉并未道出自己的身份,只是从口袋中取出一个信封,里面像是一张卡片之类的东西。
常博并未接下,原本平淡的目光变得有些冷冽,在对方身上打量了几眼之后道:“谁让你来的?你不知道话说一半并且不回答别人的问题,是一件很没有礼貌的事情吗?”
那壮汉在听到常博这话之后,当下周身一震,心中莫名生出一股骇然,原本冷冽没有太多情绪波动的眼睛也盛满了震撼,甚至如果仔细看的话,能看出他目光深处还有一丝恐惧,一丝敬畏。
“常先生,让我过来的那位说,只要你先看一眼信封里的内容,就不会有更多疑惑了。”那壮汉目光震颤的看着常博道,声音有些发紧。
在比自己强大的实力面前,谨小慎微点总归是不会出错的。
“信里的内容?”常博闻言皱起了眉头,看了对方一眼,最后还是将对方递过来的那个信封接了过来,打开来里面果然是一张卡片,外表是一层金色的烫金表层,掀开之后上面只有一行小字:
昌鼎拳击俱乐部,12:00p.m.
常博在看到这行字的时候,眼睛下意识的眯了起来,旋即又看到右下角还有三个小字——常宏骏。
常博在看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眉头皱的更加紧了,是常家的人吗?
“信件我已经送到,先行告退。”那位壮汉在看到常博冷冽的眼神之后心下又是一抖,而后复又躬身行了一礼,说完这句话之后便转身离开了。
闫为民看着对方渐行渐远的背影,神色十分肃穆的看着常博问道:“常医生,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没什么,闫老放心。”常博闻言却是笑了一下,不着痕迹的将那张卡片收了起来。
这明显就是常家人冲他来的,常博并不愿意将别人也牵扯进来。
闫为民闻言神情还是有些犹豫,但是目光闪烁了几下,最后还是没有再追问什么,常博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大概是自己私人的事情,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别人插手自己的私事的,既然不想说,那还是不要追问太多的好。
正在同一时间,与国立大学相距甚远的一幢别墅群中。
处于最中央的那幢别墅的院落中,正站在一位一身正装的年轻人,正在神色肃穆的接听了一个电话,在挂断电话之后,便转身走入别墅之中。
推门进入之后,便看到一位十分年轻的男子正在默不作声的捧着一本《战国策》看的十分入迷,这人看着大概也就跟常博差不多的年纪,但是身上那种老练的气势却不像是一个年轻人会有的,让人想起四个字——少年老成。
这样的沉稳凝练的气质出现在一个年轻人的身上,让人感到说不出来的怪异,正是之前跟苗疆的藏元同流合污的常家第四代的杰出代表之一——常宏骏。
常家乃是首都最顶级的三大红色家族之一,家族势力主要遍布在政界以及军方,但是常宏骏却并未涉足两者之中的任何一方,反而醉心于商道,并因此结交了不少能人异士,而藏元就是在当初他在苗疆那边谈生意的时候,结交到的人之一。
原本以常宏骏这样的身份,是不屑跟这种来自苗疆的心怀不轨的家伙搅和在一起的,但是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这才是商人的本质,现在他跟那苗疆巫蛊师有了同一个敌人,所以联合到一起,倒也是情理之中。
“初冬,是不是有消息了?”常宏骏在看到那个年轻人走进来的时候,眼中精光闪过,出声问道。
那年轻男子闻言点头应了一身,而后有些犹豫的走到常宏骏的面前,神情十分肃穆道:“猎鹰说东西已经交给他了,不过对方并没有太多表示,所以他也看不出来对方今晚会不会过来。”
“他一定会来的。”
常宏骏闻言露出一个胸有成竹的笑意,眸光频闪,笃定道:“我要是没有猜错的话,他大概是已经得知了自己的身世了。”
那年轻人在听到常宏骏的话之后,面上的犹豫之色更加浓厚了几分,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道:“宏骏,咱们真的要跟那小子站在对立面吗?我还是有些不放心……”
这话还未说完,常宏骏便出声打断道:“初冬,你别告诉我,事到临头了你想当缩头乌龟?”
“我不是!我没有……怎么可能呢?”那被叫做初冬的年轻人登时急道,但是说到最后的时候,声音不由自主的还是低落了下来,眼神有些飘忽躲闪。
今天这事可是他背着家里人,私底下跟常宏骏谋划的,要是之后事情一旦败露,让他祖爷爷不高兴了又该当如何?
“初冬,我看你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是有些看不清楚现在的情势啊!过来听我给你分析一下。”
常宏骏闻言倒是没有露出什么不耐烦的情绪,将自己手中那本《战国策》合上,放到了一边,而后神色肃穆的看着那个年轻人道:“初冬啊,你也是知道的吧,现在那个家伙在车老先生面前是不是春风得意。”
“你们车家所有人加起来恐怕都比不上的现在那个小子在你祖爷爷心里的地位吧?这些情况我都没有夸张吧?”常宏骏不慌不忙的跟对方道。
“是!”车初冬在听到这番话之后,面上涌现出一股愤怒之情,咬牙切齿的恨声道。
他们口中的“那个家伙”,指的自然就是常博,莫名其妙的横空杀出这样一个来路不明的臭小子,不知为什么就得了他祖爷爷的青睐,将原本属于他们车家的地位风光都抢占了去,近来这段时间也因此被迫行事低调了不少。
这车初冬口中的祖爷爷,乃是车振安老爷子,两者之间并无血缘关系,但是他却能称呼那位为祖爷爷,这其中还是有一些秘籍往事的。
众所周知,车振安老爷子戎马一生,并未娶妻,膝下也没有自己的亲生骨肉,直到晚年的时候,才收养了一双儿女,也就是车行山以及车琼欢,跟那些大的家族相比较的话可以说是血缘淡薄,香火不旺。
车振安老爷子当年有个战友,两人出生入死许多年,关系极好,不似亲兄弟胜似亲兄弟,加之两人皆是车姓,这个姓氏本就少见,是以更加证明两人缘分不浅,索性便做了结义兄弟,车振安年纪稍大,所以是大哥。
后来车振安的那位结义兄弟,在某一次出战的时候,不幸牺牲,只留下孤儿寡母,这也是车初冬的祖奶奶以及爷爷。
外人为了将两个车家区分开来,在提到车初冬他们家族的时候都会加一个小字,但是也仅限于在私底下的交流中,当着面的时候肯定不可能这么不给面子。
而这车初冬,就是他们家族第三代的最为杰出的代表人。
之前在常博尚未出现的时候,都是他们家族的人在车振安老爷子面前得脸,车老爷子此生最重情义,是以即便是那位战友已经故去几十年,但是因为以前的那份情义,对他们家也会照拂几分,他们家族的人也都知道这一点。
但是现在一个名叫常博的年轻人出现,却打破了这种平衡,现在车老爷子就像是被灌了迷魂汤一般,心思全在这个年轻人身上,连带着对他们家族的也忽视了几分,这让他车初冬如何能忍得?
“这不就行了?”
那常宏骏看到车初冬咬牙切齿的模样之后,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道:“现在的情势你也是清楚的,如果到了这个时候你都还不知道采取必要措施,难道是想直接放弃车老先生这个大腿吗?”
“有句话虽然说出来可能不太好听,但是想必你也是清楚的,如果没有车老先生的照拂,你们家族在北平这种地界至多也就是个三流的小家族罢了。”常宏骏眯着眼睛道。
“我……”那车初冬闻言面上僵了一下,眼中也有几分怒气,但是却并未开口反驳,因为他自己心里也清楚,对方说的话并没有错。
他们家族能取得现如今的地位,全都要仰仗车振安老爷子平时的庇护,若是失去了这颗参天大树,他们家族充其量也就是个北平三流小户而已,甚至就连常宏骏这种常家年青一代的杰出人物,也是不可能与之结交的。
“原本一切都好好的,是那个小子横空杀出来,抢走了本应该属于我们的东西,就比如说我,如果他这个嫡系子弟真的要回归家族的话,我常宏骏不过就是一个旁支,在血缘关系上就已经输了,你觉得我在此之后还会跟现在这么风光吗?”
常宏骏说到最后,眼神也阴沉了下来,语气也尽是冷意,他心里也是清楚的很,常家虽然旁支众多,但是嫡系子弟却是只有常正阳的独子常嘉,除此之外就别无他人,所以他这个旁系子弟才会有出头之日。
要是头上顶着常家年青一代杰出代表的光环,他还能成为万众瞩目的存在,让别人为之重视,但若是没有了这个名头,他根本什么都不是,现在所拥有的一切荣耀都会尽数失去,这对他来说也是绝对无法忍受的事情。
“我知道了……原本的计划继续执行就是了,还有一件事,你说的那人真的有本事能将他杀了吗?万一失败之后事情败露,咱们届时该当如何?”车初冬闻言点头应声,而后还是有些犹豫道。
猎鹰乃是他亲自派去让带给常博信件的人,他自然清楚对方的实力,但是尽管是那种级别的特种作战人员,在刚才跟他回禀情况的时候都直言,常博此人的实力深不可测,即便是他也未必是对手。
这也是他为什么一直都那样凝肃的最主要原因,这么一个实力高强的家伙,常宏骏找来的那个不知道是什么来路的能人异士,真的有能力搞定对方吗?
“初冬,你别担心这些。”
那常宏骏闻言嘴角扬起一抹志在必得的笑容,而后起身缓缓走到车初冬的身前道:“那人是我亲自联系的,且不说那小子在此人手里绝对毫无还手之力,就算是之后事情败露,也绝对牵扯不到我们的。”
“你忘了今晚是在什么地方解决事情了吗?那种地下拳击场出什么情况都不意外,就算是闹出人命来也至多只能算是武林上的恩怨,上面不可能插手的,族中长辈也不可能置喙。”常宏骏信誓旦旦道。
他这么有自信,是因为此前也极为了解这些相关的事物,武林有武林的规矩,即便是上面那些领导,也绝不可能轻易越过那条线去插手武林中人的恩怨。
是以,即便是最后出了人命,不管最终结果是否如他所愿,至多也就是武林中人的恩怨仇杀罢了,跟他们这些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么显而易见的道理,他常宏骏明白,族中的那些长辈自然也是明白的,所以不管怎样,都不可能会牵连到他身上。
“那行吧,你看着办。”
车初冬闻言点头应声,而后便也起身道:“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先过去准备一下吧。”
夜色越来越深,月黑风高,仿佛在昭示着一场阴谋血腥的杀戮。